秉持着那个想法，他轻轻地翻身下床，穿好自己衣服后，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屋外夜幕浓重，天上无月，地上残光，他站在房间门口打了个寒颤，踌躇了一会儿，直到他再次听到拿到呼唤声时才行动起来。

“小”

声音断断续续，即为微弱，空善只能勉强听清，但声音一入耳，他就知道方向所在。

“和”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除了弥衡小院，往北面行去。

弥衡小院位于寺内中间偏西北的位置，顺着院外的路再往北依次是斋堂、法堂等地方，相对来说看管不严，如果是罗汉堂、大雄宝殿等有高僧守卫的地方，空善还真不敢走哪里走。

“尚”

可能是因为今晚的夜色深沉，空善的寺内之行颇为顺利，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就到了玄光寺最后的小门外。

最后的一道声音很明显便是从这扇门外传来的，只是门外便是后山，虽然离当日发生那件事情的位置相去甚远，但这代表着空善一旦走出了这一扇门户之后，就无法随时停止这次危险的行动，无法随便大喊引来无数帮手了。

怎么办？

门户上并无锁链，只是被从里面拴住，亦无人看守，只要自己走过去将栓棍拿出，就能出去了。

可是，自己敢吗？

夜幕笼罩下越发黑暗和沉默的门户前，一个青色僧衣的小沙弥伫立许久，默念佛经数遍，心灵澄澈，映照本心。终于做下了决定，缓缓踏到门前，将栓棍拿开，推门而出。

门外后山，若有若无的声音再次传来，空善想也没想，便默念着往生咒迈步前进。

往生咒全称“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经”，简称往生咒，是《早晚课诵集》中十小咒之一。作为研习很久的经文，他早就熟练，跟着不时出现的呼唤之音，他默念经文二十一遍后，来到终点

——后山的一座草庐之外。

空山抬起头，心中无悲无喜，看向草庐前浑身浴血，脸色苍白的僧人。虽然当晚并未看清那人相貌，但眼前之人，想必就是那名破戒僧了。

破戒僧？

那女子为何会将我引至此处？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面前不远的破戒僧人便睁开了眼睛，看到不远处疑惑不已的小沙弥，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因是合掌一叹道：“阿弥陀佛，你既能来到此地，定是中了那名妖女的诡计。但我佛慈悲，不忍心看未来世间生灵涂炭。你来到此处也是你我的缘分因果，即便如此，我便将未来的重任托付给你吧！”

“妖女的轨迹？生灵涂炭？重任？”

面前僧人的话语让空善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应该如何应对。按照那晚上的情况来看，眼前僧人破四戒，反抗寺内高僧，已经不是普通的僧人身份了，但看方丈他们对待这人的样子，自己应该立即返回寺中，将此事告知寺内僧人们，引其来讲眼前之人伏法。

可是，看到面前平静的僧人，听到他的话语，看清他的眼神，空善怎么都很难把眼前之人跟当时发狂的怒金刚联系起来。

“你的法名，是叫做空善吧。”

远处的僧人见空善站在远处没有动作，毫不在意，奇迹般的道出了小沙弥的法名，不待对面回答，那名和尚便自己说道，

“贫僧法号无思，从西域三界寺而来，本欲在玄光寺修行一段时间等待拯救天下苍生的时机到来，但不料却无端遭到妖女觊觎，以至于此时身败名裂，身受重伤。

但我佛慈悲，不忍贫僧所负秘法失传，救世之志遗失，将你送来我的面前，继承法统，实在是一大幸事。”

空善彻底相信了面前僧人的遭遇，缓缓走到僧人之前，盘膝坐下，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