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当地的习俗,老人去世是要家中男丁要守灵,七天之后下葬。寇溪作为外孙媳妇儿,自然不在守灵人的范围内。
她与罗家大舅的小女儿罗晴一起睡在她的姥姥家里头。罗晴的姥姥家也住在罗屯,与罗家隔着两条街,院门前就是一条柏油马路。早些年罗晴的一个小舅去南方跟人学做倒爷,光是半导体收音机赚的盆满钵满。从外头回来给父母盖了五间砖瓦房,院子里还是用水泥铺的路。在罗屯一度成为孝子贤孙的榜样,当年就有不少人跟着他去南方打工去了。
如今罗家老太太没了,罗大舅妈就让自己的闺女领着寇溪去娘家住。
罗晴与寇溪住在西面第一间,房间里有一个可供四人同时睡觉的火炕。邻窗摆着一个老式的写字台一个高低柜。寇溪扫了一眼,发现那窗户居然是钢化玻璃,窗台也是用大理石铺的。虽然在寇溪眼里,那大理石的材质有些劣质,玻璃窗的密封性不够好。但在这80年代末的东北小村庄,就这装修质量已经相当的超前了。由此可见,罗晴的那位舅舅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有钱人。
“窗台上养的都是龙爪菊,我们谁要是嗓子疼了感冒了,我姥姥就掰一块给我们蘸着白糖吃。”罗晴拧着鼻子苦笑:“老难吃了!”
寇溪笑看着罗晴:“你姥姥家应该是罗屯里过得最富的人家了。这五间大瓦房就他们自己住?”
罗晴点点头:“这还不算啥呢,你看看我小舅自己给自己盖得房子。那图纸老漂亮了,那院子老大老大了。说盖完了,就把我姥跟我姥爷接过去呢。我妈说,真是不知道谁有福能嫁给我老舅。”
寇溪噗嗤一笑:“看来你老舅在你们村里是钻石罗老五,满村子的姑娘都想嫁的对象!”
罗晴点点头:“可不是,嫂子,你要是有合适的姑娘,一定要介绍给我老舅。我老舅大个儿,有钱,孝顺是一个可好可好的人啦。”
说完,罗晴不忘夸赞霍安:“我安子哥也是个厉害了!”
霍大贵还没有回家,家里就缺了一个主心骨。李翠莲嫌晦气,当着高丽曼亲哥的面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高大奎两口子想要给高丽曼撑腰,偏偏霍鲁将霍天凤早夭的责任都怨在她身上。两口子只能耷拉着脑袋一个劝李翠莲一个哄霍鲁。夫妻二人将霍天凤的尸体移到了外面,李翠莲心有不忍到底还是在孩子的身上盖了一个芦苇帘子遮上。
李翠莲自己去了小屋与霍鲁躺在一起商量着分家的事情。高丽曼与哥嫂在堂屋的大炕上睡觉。
“我不嫌膈应!”大奎媳妇儿对自己的男人说道:“自己家的孩子,有啥嫌弃的。”她看了一眼高丽曼,小声道:“这会儿屋里头没人,你好好说说,天凤是咋死的?”
高丽曼听见嫂子问自己,悲从心来咧着嘴又开始呜咽。大奎媳妇看了一眼抽着旱烟丈夫,小声劝道:“我的姑奶奶啊,你可别嚎了。人已经死了,你哭瞎了眼睛也回不来。现在赶紧说说,咱们给你想想法子。”
高丽曼止住了泪,讷讷的看着自己的嫂子:“啥法子?”
“你傻啊!”大奎媳妇儿急道:“你还看不清是不是?”
见到高丽曼痴痴傻傻的样子,大奎媳妇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小姑子原来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空有一丁点小聪明的人。霍鲁那人眼里脸上写满了对她的不满,瞧着他那个德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将她休回家去。这个懒货若是回了娘家,就凭她那副尊荣哪有谁会娶她进门。搞不好就要老死在娘家,还不是自己男人供她吃喝?
“你没听霍鲁说的话?说天凤淹死都是你的错,你还真要应下来?真要是认了,你以后在老霍家还有啥地位?”听见自己嫂子的分析,高丽曼这才反应过来。
她一脸委屈的抽泣:“跟我有啥关系?”
高丽曼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她说的话,自然是将自己的责任摘出去:“中午天气热,好正准备做饭呢,天凤那孩子就拉在了炕上。你看看我婆婆的那性子多霸道的一个人,要是让她知道了,还不骂死我。再说了,你说天凤都四五岁的孩子了,要拉屎不知道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