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陈家不远,就到了一个岔路口。正歪头想着该走哪条路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人。
看见寇溪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着急的说道:“寇溪啊,你咋这么磨蹭不知道着急呢。那边物资都要开始点名了,你这还站着愣神儿呢。要是没去上,你爸不是白请人吃饭了啊!你这个孩子,就是不知道紧慢!”
寇溪任由这个女人领着自己,路上一个骑自行车的女人迎面过来笑着说道:“雅芝,干啥去呀?”
那个女人笑着说道:“领着我妹妹办点事儿去!”
一边走一边絮叨着:“寇溪我可跟你说,你那个老婆婆最不是个东西。你可不能听她的,把这个班儿给她儿子。你们家霍安一年在家呆不了几天,我们再是亲戚也不能天天去。你成了物资大集体正式工,以后想要干啥都不用伸手跟她们要钱。”
说了半天见寇溪不吭声,王雅芝气的站在原地一把甩开寇溪的胳膊。气急败坏的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我跟你说的你听没听见啊?霍鲁真的顶了你的班上了,你以为他能真给你一半的工资啊?我告诉你,婆婆不是妈,更何况她是后娘。霍安当初就是被她嫌弃,才跑出去当兵的。你可别傻乎乎被人两句好话就骗了!”
寇溪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回到了刚刚结婚的那一年。那一年她刚结婚不久,她爸爸看她一个人在婆家过日子也分不出去。怕她没有倚仗,求爷爷告奶奶的给她弄进了物资局做售货员。
那个年代在农村能够进大集体上班,那是多么风光有面子的事情。
所以她爸前脚刚走,后面自己的那个便宜婆婆就哄她。说让小叔子霍鲁顶替她的名额上班,霍鲁每个月给她一半工资。这样她在家呆着还能挣钱,霍鲁也有了个正经事儿干,何乐而不为?
她一个自幼丧母的新媳妇,哪里抹得开婆婆这样求她。去物资改了名字,满心欢喜的等着霍鲁给自己钱,结果一分钱都没有。
工作也没了,钱也一分没得到不说。霍安回来了,这一家子说什么是她懒惰嫌弃上班辛苦。每天就喜欢睡懒觉,看电视剧不愿意上班。实在是没办法了,霍鲁才顶她的名额去的。
真是一群信口雌黄的白眼狼!
现在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这一次她寇溪才不会顺了她们的意。
想要进大集体,做梦去吧!
“寇溪!”
“寇溪!”
寇溪被人推醒,她猛的瞪大眼睛长大嘴巴深吸一口气:“嚇”寇溪双眼呆滞的瞪着棚顶,嗓喉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卡着似的“咕噜”、“咕噜”抽个不停。那副表情就像是已经死了人忽然回魂,猛吸一口阳气准备诈尸一般。
高丽曼吓得两腿颤颤,忍不住又推了寇溪一把:尖锐的喊道:“寇溪!你死啦!”
寇溪一下子坐了起来,不停的喘着粗气。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眼前一黑五感皆失就晕了过去。忽然被人推醒,她这头还晕乎着。
“你是不是睡眯瞪了?”高丽曼站在炕边打量着她,嗤笑一声:“这都几点了?咱爸让我过来喊你,赶紧去物资那报道去!”
寇溪迷迷瞪瞪的看着高丽曼,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啊?”
高丽曼看见她这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想起自己四点多钟就被孩子闹醒。现在困的都睁不开眼睛了,这个新嫁过来没多久的大嫂午觉还没醒呢。
心里的委屈劲儿上来,想要发火可以想着自家男人的前途。又耐着性子和颜悦色的说道:“三点物资入职签字,你赶紧去把霍鲁的名儿改过来吧。去晚了,王主任要走了,这事儿就黄了。”
说完听见外头女儿的哭声,连忙连跑带颠的往外走。
寇溪环视周围,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火炕。一种深深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这眼前都是什么?
蓝白色地板革炕席,身后古铜色炕琴柜。寇溪转过身看着挨着炕琴柜旁地上摆着两个刷了棕红色油漆的樟木箱子。
这不是她那个素未蒙面的婆婆的陪嫁吗?离婚那年,霍安说过除了这两副箱子之外她可以带走家里任何的东西。
这个老物件儿,怎么在这呢?
寇溪再往前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