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吴十三这般动作,惠清当即明白过来,自打袁玉珠搬到兰因观后,吴十三就不正常了,上蹿下跳,经常来寺里“偷”桃树,若不是情根深种,何至于此。
“十三,你先起来。”惠清虚扶了一把。
“师父若是不答应,弟子就长跪在此。”吴十三狠狠心,身子越发低伏了,反正他早都没什么尊严了,“玉珠她好面子,走不出那步,师父您与她是多年的忘年交,只要您开口保媒,她必定会接受我。”
说到这儿,吴十三直起身子,往前跪行了数步,目光灼灼,呼吸急促:“师父,这几年您将玉珠的不幸全都看在眼里,您也希望她能走出悲痛,对不对?自从我出现后,她脸上的笑也多了,对不对?”
惠清不慌不忙地将大扫把立在墙根,老人背略弓着走上前,俯身将吴十三扶起,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盯着眼前这略带几分邪气的年轻男人,柔声问:“十三,你饮了太多的酒,莫不如随为师进屋,喝盏浓茶清醒清醒。”
吴十三甩开惠清的手,颇有些急道:“我是喝多了,可我没糊涂,师父,我晓得自己在说什么,更晓得自己在做什么?您不是一直希望我能改过自新么,好,这便是个机会,只要我娶了玉珠,从此后我退出江湖,每日耕种行善,做个普普通通的农夫,求师父成全。”
这时,天上的乌云轻移,遮住了那轮朗月,小院顿时漆黑下来。
面对年轻男人的发誓赌咒,惠清倒是镇定自若,他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十三,世有三苦,贪、嗔、痴,这些日子,你反复出入广慈寺,将寺里的桃树洗劫一空,全都栽种在兰因观,你为袁夫人的事尽心尽力,这份喜欢,哪怕老衲是出家人也能看得出来。”
“对对对。”吴十三只觉得血气上涌,连连点头,“师父,我是真心的,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惠清摩挲着吴十三的胳膊,“你今夜酗酒后闯入寺里,求老衲帮你说亲,可见你必在袁夫人那里受了挫,她并不肯接受你,对不对?”
吴十三颓然低下头,默认了。
惠清叹道:“从前你堕入魔道,为名利杀人无数,欠下血债无数,是为贪;你如今执着于求而不得的情爱,是为痴;过去你放不下,现在你拿不起,将来求不得,是为嗔……”
“别在那儿给老子念经,什么贪嗔痴,老子听不懂!”
吴十三粗暴地打断惠清的话,男人眼睛通红,手攥住剑柄,厉声喝问,“就问你一句,你答不答应?”
惠清笑着摇摇头,“十三,莫要强求了,回头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