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五章 满腔赤诚尽付东流之水上

自那日污名且将一些别有用心的江湖余孽牵引出来之后,三皇子深居宫中,再未出过宫门。

此刻煌阳宫中,一身锦衣刺红金二色丝线,上绣四爪金龙袍的男子坐在大红木的椅子上,背靠一副怪石黄虎图,眉眼之前依稀可见几分怯意。

按照大魏的规矩,唯有圣上能穿五爪金龙袍,太子着四爪白龙袍,皇子皆着四爪金龙袍,余下王爷穿青蟒袍,各皇室宗亲都有一应规制。

既然是煌阳宫中,又穿的是龙袍,自然就是三皇子了。

一身黑衣绣了白鹤的中年男子,摸着颌下一把长须,站在三皇子身前,沉吟一声道:“唔,举手投足都差不多了,唯有这吃饭与卧眠还有其余的小细节和习惯还差上一些。”说话的正是煌阳宫的长使。

“已经尽力了。”三皇子大着胆子说道。

长使大人皱眉不答,身旁站着一头发半白,上了年岁的男子开口说道:“这些不过是细枝末节,要想应付一下也够使了,独独这气质,差了些许啊。”

声音尽显老态,却是煌阳宫的仪使,这座煌阳宫中最有权力的三个人此刻都在这儿了。

闻言,三皇子不由得身子往前坐了些,尽力挺胸绷直腰杆。

“唉,又过了,那种从容自若的气度,横竖都差点啊。”老人摇了摇头又道。

“罢了。”长使一挥手,来回踱了几步,又走回三皇子身前,双目如矩般盯着其说道:“命掌握在你自己手中,稍有差错便是万劫不复,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行了,先前都没什么问题,最后应该也出不了错。”老者此刻反而说起了好话,“再说,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差不多差不多,差不多就是还差!三殿下当初花灯一行,前后的所有功夫都随着那柴听山造反,大德郡自立等事的冲击成了白忙活,唯有甘济河间两道还有点余力。”不知因何,长使突然大声嚷嚷了起来。

老者倒是没什么,只是皱着眉头:“其余都好说,可惜了大德郡啊,好好的一郡守备,就这么被刺死在自己家中,你说这与谁说理去。”

之后,整个屋子都是老者的碎碎念,翻来覆去都是可惜了可惜了三字。

当太阳彻底跃入空中,鸡鸣三声之时,便是每日的早朝了。

因为重病一直卧病在床的周正中周阁老,今儿竟然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走入了金殿。

无论是谁看着阁老如今模样,都走上前去想要搀扶,但都被周阁老伸出一双枯树皮般的手掌给推开了。

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文官之首的位置站好,勉力挺直身躯。

原本不过是间或有些白发的脑袋上,如今尽数花白,难见一根黑丝。

比百官晚了一步,走入金殿的皇上一时间也是惊诧于周大人的到来,刚在龙椅上坐好便挥手示意:“来人,还不快给阁老赐座。”

日前御医告知他,周阁老抱恙在身,恐难治愈了,索性便准了周阁老好生在家休养,更打算近日抽时间前去探望,不想今日其竟然来了。

“臣,谢过皇上。”

“无须多礼。”也不急说朝事,圣上一脸关切的看着阁老又道:“阁老身子可好些了?”

“大魏多事之秋,圣上百事烦忧,还劳您记挂微臣病体,臣之过。”

此言听的圣上微微皱眉,平淡的问道:“不知周阁老上朝所为何事?”

“微臣所来,两件事。”周阁老坐在椅上,说话间身子稍稍前倾了些。

“但说无妨。”

“其一,臣恳请陛下收回太清山驻军,立即扯掉天子行宫一事,免去太清山山主楚牧卿相之名。”

不待皇上回话,周阁老立即又道:“其二,臣恳请陛下追命兵部尚书叶大人为征草原之兵马元帅,调回禁军统领。”

“阁老病体未愈,思虑欠周,言语欠妥,朕只当今日朝会不曾发生,来人,护送阁老回去休息。”

圣上一语未毕,阁老撑着扶手站起身来,一双眼灼灼的看着陛下。

沉声道:“臣,死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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