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从小的生活经历让他逼迫式的变成了一个很独立的人,也成为了一个寡言而难以亲近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慢慢的不愿意呆在家里,不仅是家里那阴暗潮湿的环境,好像被子一年四季都是湿漉漉的,所以他很少赖床。
他更不愿意去面对那些父母不时带回来的人,那些人的虚伪和神色间的默然,让重楼打心底的抵触。他开始游荡在这座海边的城市,可这里人口实在是太多了,走在哪里都是无处安放。
他开始爱上做公交车,无人驾驶的公交,没有人会问你想去哪里,尤其是那些线路很长的,它们会越开越荒凉,开到最后你以为你已经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当然并没有逃出这座城,因为基本是没有公交会跨城市运营的。
他钟爱于52路的长线公交,因为它会在一个人烟稀少的海边荒废沙场停下,他甚至不太明白为什么在人烟稀少的沙场会设立站台。重楼大部分的时间都会花五十分钟的时间坐车呆在这里,一个人坐在沙堆里翻翻捡捡,然后带一些他自认为漂亮的石头带回去。
他在这里认识了一个人,叫安通。
不记得和安通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了,只是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都看到安通浑身上下总是会有血渍或者淤青,估计又是和别人斗殴所留下,到这里来避难,这是一个人烟稀少很适合避难的场所,如果重楼恰巧遇到,会给他递上一些纸巾,一来二去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安通有着不高却显得精壮的身体,皮肤是黝黑的,整个脸型说不上好看,但却给人一种野性的感觉,但他的性格却是孤僻的,就算被打也不愿意去拉党结派,他永远信任的只有自己的拳头。
“你能不能少一点折腾,为什么每次我来都能看到你狼狈不堪。”重楼看似平淡,但也算的上是关心。按道理说安通应该算得上是自己的朋友吧。活二十年里唯一的朋友,虽然他们两个的人性格差异太大,一个安静的能一个月不说话,而一个却是狂野的如同山豹。
“怎么你心疼我啊。”安通一脸无所谓,勾着重楼的肩膀嬉笑的说着。
重楼下意识的甩掉了他肩膀上的手,他不太习惯别人触碰自己,因为从小到大并没有人和他有过太多的肢体接触,他不习惯。
“不是,只是因为认识你之后我发现更废纸了,而且还多出了一笔买纸,买药膏的费用。你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城市的人,这里的人能动嘴绝对不会动手的。”
“谁告诉你,我是本地人了,我来这个城市也才两年的时间而已。”说完安通倒是显露出了难得的低沉。
“我来自一个只有五十多万人的小城,那个城市很小,小的就好像是一潭死水,那里有两个医院,八个学校,一个大型超市,十五个社区,这个小城里所有的人好似都认识,又好像都不认识,因为很多的人短暂的认识之后,忽然消失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了,虽然你知道他就在这所城市,但再也没有相遇过。”
对此安通笑了笑:“那个城市是容不下我的,刚好父母在这个城市打工,所以我就跟着出来了,只是后来他们又去了其他的城市,而我选择留在了这里,我已经走不动了,不想在到处奔波,有时候我想回到那座小城,可是我已经习惯了外面的繁华。
会觉得恐慌,对大城市的恐慌,对小城市的恐慌,在大城市我没有任何容身之地,而在小城市,我怕沉闷的死在那里。我终究是要被弃尸荒野的,然后被野狗啃食,怎么能腐烂在那座小城。”
说完他起身拍了拍屁股对重楼说:“走,我请你吃午饭。”
安通带着他绕了几个大弯,大概走了十来分钟,就看到了一个不大的镇子,重楼从来没来过这里,甚至他长期在附近游荡也不知道这里居然有一座小镇。
从他们的交流语气就知道整个镇子基本上都不是本地人,只是因为这里有用工需求,所以积聚在了这里。等到哪天如果这里工业荒废,他们会毫不留情面的离开这里。
整个镇子上能吃的东西并不多,店面也不是太过于干净,但重楼对此倒不是太过于在意,能吃就好,起码味道吃起来还算是不错。
但重楼对这个镇子倒是还算有好感,也许是因为安通在这里吧,这个镇子显得更有生活气息,彼此之间寒暄招呼着。
不过这镇子上也不能算是太过于安全,文化水平不高,小痞子多,打架斗殴时有发生,因为安通得罪了些人,重楼都被堵了好几次,不过也只是几次而已,因为重楼下手太重,让他们有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