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闻言,睁开眼,有些戒心,问:“你什么意思?”
李宜书淡淡道:‘外面道上有人悬赏百万,要石魁的人头,石虎,实话告诉你,石魁现在在外面,比在牢里更危险,能不能救你哥哥,全靠你的态度了。”
石家兄弟从小没了父母,兄弟二人相依为命,起初流浪街头,后来被东华市一个大哥收留后,逐渐崭露头角,两人兄弟情深,此刻,石虎听到石魁有难,连忙道:“你能救他嘛?”
李宜书道:“外面为什么有人追杀他?”
石虎犹豫了一番,道:“这几年,我们几个人合伙搞了一个投资公司,弄了一大笔钱,最近正在筹划着要转到国外去,这次我们失手,恐怕是对方怕我们向警察招供,想要杀人灭口吧。”
“石魁手中有什么证据?”
石虎道:“具体我不太清楚,这些事都是我哥办理的,好像听说这笔钱现在分散在几百个账户中,我哥手中有这些账户信息。”
李宜书又问:“刚才你说的合伙人,还有谁?”
石虎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打打杀杀,动脑子的事我不管。”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现在石魁在逃,我们去哪里能找到他?”
“本来我们买了今天去马来西亚的机票,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儿,我们早就到国外逍遥快活了。”
小汪冷笑,“这么说,我们坏了你的好事咯?”
石虎不想理他,冷哼一声,对李宜书道:“我们曾经做过一套方案,如果出了事情,我们在临湖市有个接头地点……”
李宜书从审讯室出来,将一个纸条交给一名警员,吩咐道:“把地址发给临湖警方,请求协助,我们这就去临湖市。同时,发布a级通缉令,尽快抓到石魁。”
……
临湖市,城区烂尾楼。
石魁乘坐出租车逃离东华市,在这座烂尾楼内呆了两天了。他学过反侦察技能,知道通缉犯最容易被抓捕的时间是24小时,他来到这里后,躲入了一栋烂尾许久的大楼之内,靠着之前准备的面包、火腿和水来维持生计。
这座烂尾楼早已停工半年多,外面挡着围栏,几乎没人来这里。对面是皇宫一号商品房,其中有一套房子,是两年前他买下来的,登记的是别人的名字,本来他想躲进去,可他天生疑心太大,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选择。
这两天来,他在十一楼的一个过道中躲着,到了夜间,气温骤降,他蜷缩在其中,躲避寒冷。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家里一清二白,到了冬天,兄弟二人靠在凄冷的偏房之内,靠着装满热水的吊瓶来取暖。
石魁、石虎本来是吃百家饭长大,在村子里受尽欺负,后来两人来到东华市,靠偷窃为生,后来给社会大哥当打手,石魁瘦弱文雅、善于谋略,石虎膀大腰圆,敢打敢拼,很快取得大哥信任。后来大哥因贩卖毒品被抓,两人取而代之。只是其中谁也不知道,向警察局告密的,便是这个看似瘦弱的石魁。
靠拼命博取了第一桶金后,整个社会扫黑形势越来越严,石魁便利用手中的钱,转型成了投资公司,原先的小弟,则成了公司员工,逐渐成了东华市较有势力的高利贷团伙。
913非法集资案立案之后,石魁便已预料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要跑路,可是辛苦了半辈子,若是空手出去,那岂不白干了。钱的诱惑力太大,石魁又过怕了穷日子,所以他一拖再拖,本来以为顾天德能成事,这样跑路,在国外就衣食无忧,重新开始了。谁料,却功亏一篑,自己流落到了这里。
深夜十点,马路上传来汽车轰鸣声,石魁睡得很浅,在迷糊之中猛然惊醒,蹑足来到十一楼窗前,伏在阴影之中,瞧了过去。
只见三辆警车停在皇宫一号门口,车上下来十余名警察,手持盾牌、破门器等向自己买的那套房子走了过去。石魁心呼好险,若是自己住进了皇宫一号,现在恐怕已经落网了,他摸了摸腰间手枪,伏在地上,静静的向那边观瞧。
他能忍得住气,知道若此刻自己拔足狂奔,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他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听得对面一声巨响,警察破开了皇宫一号的大门,很快灯打开,几名警察在房间内一阵搜索,听到有人喊道:“头儿,这里没有人来过。”
他心呼侥幸,若是自己没有忍住,这两天来哪怕进去拿套被褥,恐怕警察也能猜想到,他就潜伏在这个城市之中。
一名警察来到窗前,看了看窗户都关着,用手电筒在四周照了一圈儿。石魁连忙低头,手电光从他头顶上扫了过去,并没有发现异常。
“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有发现立即通知我们。”
“是!”
“收队。”
这一夜,石魁躲在烂尾楼过道中,彻夜未眠,他生怕自己被警察发现,吃喝拉撒,都不敢大声,直到次日中午,对面依旧有警察在驻守。也许是临湖警方认为石魁在临湖市的可能性不大,临近傍晚,那两名警察才离开皇宫一号。
石魁已经精疲力尽,身上的食物所剩无几,他身上有几十万现金还有十万美金,可是却不敢上街,又捱了一夜,他才从包中取出一个老人机,又取出一张电话卡,装了进去,拨通了一个号码。
“齐老爷子嘛?”
“嗯……”
石魁道:“我是石魁。”
“我听着呢。”
石魁这才道:“我现在想让您还我之前您答应过我的那个人情。”
一月前,石魁以四千万卖掉了东华银行价值一个多亿的股份,当时齐中原答应欠他一个人情,如今他走投无路,只能赌一把,给齐中原打这个电话。
“你说吧。”
“我想让您帮我安排到境外去,这件事,我只能找您了。”
对面电话一阵沉默,石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中,如今他深陷危机之中,生怕齐中原反悔,这样自己恐怕插翅难逃了。
过了许久,齐中原才问:“你在哪里?”
石魁此刻已经怕了,“您答应了?”
齐中原道:“我齐某人还没有混到食言而肥的地步。明天晚上,我们有一批钢材要运到韩国,我安排人把你送出去。之后,你我之间的事情便两清了。”
石魁道:“我还要一个能用的护照。”
“会有人跟你联系的。”
石魁挂了电话,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之色,从现在起,他把自己性命交给别人手中。以前在东华市,他都是掌握着别人的命运,如今掉转过来,这种滋味让他提心吊胆,并不好受。
这时,忽然听得楼下一阵窸窣声音。石魁连忙屏住呼吸,靠在墙角里。没多久,便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近,石魁将手枪取出,拉开了保险栓。
脚步在十楼停住,一中年男子声音道:“行了,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
这时,一妙龄女子声音道,“我肚子里孩子都三个月了,咱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总得给我个名分吧?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跟你老婆离婚?”
中年男子道:“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等过完年,我们就办离婚手续,到时候我明媒正娶把你接回家。”
那女子道:“你恐怕是舍不得你老婆吧?”
男子道:“怎么会,那老婆娘又老又丑,怎么能比得上你十分之一,宝贝儿,你再坚持一段时间,好不好?”
“我怎么坚持啊,我现在肚子都显怀了,过年我回家怎么见人啊?亲爱的,我不管,我现在就要结婚,你是大老板,公司又是上市公司,你要不从我,我明天就去你公司闹去,到时候让你身败名裂。”
男子连忙哄道:“我的心肝宝贝儿大小姐,你可千万别,我怕了你还不行嘛,我回家就跟律师联系,准备离婚的事儿。”
石魁觉得声音耳熟,然而却害怕被发现,一动不动。
两人聊了会儿,中年男子道,“心肝宝贝儿,好久没有见你了,我想死你了。”说着,就上去动手动脚,女子道,“轻点儿,别伤着孩子。”
紧接着,石魁听到楼下传来支支吾吾声音,女子喊了一句“救命”,旋即就又被男子捂住口,过了片刻,便没有了动静。
男子阴冷的说道:“你要是要笔钱也就算了,竟然想要我家产,就你这种烂大街货色,一千五都嫌贵!呸!”男子啐了一口。
石魁偷偷看去,却见那女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那男子将她活活勒死了。男子将外套取下,放在一侧,准备毁掉杀人现场。
石魁认识此人,此人正是东华市凤凰农业的老板熊天起,他的企业在香港上市,身价几十亿,想不到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石魁看得心头火起,想要冲出去,很快忍住了冲动,他取出老人机,按下静音键,偷偷拍了一张照片,过了没多久,熊天起收拾完现场,穿上外套,走出了烂尾楼。
这种地方,若非有人刻意前来,尸体在这里放十天半月,都不会有人发现。
当天晚上,一辆黑色的捷达车停在了烂尾楼前,石魁紧紧裹着风衣,钻入了汽车。
次日一早,汽车来到h省东部的黄海市的国际港口码头之上,在几个人协调下,钻入了一个集装箱之中,留足了食物和水,偷渡出境,一日后到了韩国。
当踏上韩国陆地时,石魁深深吐了口气,他用手头的现金在黑市上高价兑换了外币,在齐中原的安排下,又花了将近二十万美金,办理了一套假护照和身份信息,三日后,坐上了飞往加拿大的飞机。
登上飞机那一刹那,石魁,如今叫吴天良,要了一杯红酒,靠在了飞机上,连日来如鼠窜般的生活,终于告一段落。
为了办假身份,石魁几乎花光了身上所有积蓄,如今身上不足一万美金。不过石魁并不担心,钱没了,可以再挣,自由若是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温哥华落地,石魁住进了当地一家华人旅店,他从网上查到了熊天起电话,拨了过去。
“是熊老板嘛?”
“我是,你哪位?”
石魁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身上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哪里的骗子!”熊天起看到是国外的陌生号码,直接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石魁又打了过去,熊天起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
石魁呵呵笑道,“熊老板,贵人多忘事,几天前,皇家一号对面的烂尾楼,嗯,具体点说是十楼,发生了一起命案,一尸两命,不知你可听过?”
熊天起听得冷汗都下来了,口中兀自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石魁知道张弛之法,挂断了电话,将拍摄的那张照片给发到了熊天起的手机之上,没过多久,熊天起电话打了过来,声音有些颤抖,“你想怎样?”
石魁哈哈笑道:“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五百万加币,熊老板身价几十亿,我想不会在乎这点钱吧。”
熊天起道:“钱我可以给,但我怎么相信你不会将照片乱传?”
石魁道:“你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选择相信我。给你一天时间,我会给你发个账号过去,记住,要加元。”
石魁有些得意,想不到逃亡一场,竟然能遇到这种事情,他并不打算饶了熊天起,先跟他要一个小数字,然后慢刀割肉,东山再起,指日可待,想到此,他不由笑出声来。
然而到了第二天,他左等右等,始终没有收到对方来账,打电话过去,对方直接关机,心中恼怒,熊天起这是不想活了?不过,他忍了忍,还是没有把照片公布出去,他知道,一旦公布,这件事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可是,过了没多久,他就在网上看到,熊天起被逮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