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靖北比贝贝大一点,正是男孩子淘气的时候,让苏老太一个人管着,非得活活累死了不可。
“那咱们回去跟张二哥张二嫂说一下,这个生意,做到初六算了,年后咱们就去卖手抓饼。”苏建业想了想。
“还有,靖南和靖北,明年就该考初中了,咱家小子成绩好,肯定能考上县里的初中,咱们也得多存点钱了。”
苏建业叹口气。
心里有些忧虑。
凤娟说的有道理,买房子是该买。
可是年后两个小子上初中,学杂费又是一大笔开销。
哪儿去弄这么多钱呢。
凤娟并不担心这些事情。
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怎么办,她和苏建业卖饼,和糖葫芦一样,两毛钱一张,里面夹鸡蛋的三毛。
现在市场上卖的鸡蛋,五分钱一个,一个夹鸡蛋的,就净赚五分钱了。
然后她以前在城里老家,也在小摊子上吃过别的东西,或许可以试试做一做。
如果能做出来,她们两口子就辛苦一点,一个卖饼,一个卖别的。
就算累一点,也不能让孩子吃苦。
凤娟站起来。
透过低矮的院墙,看到对面那家墙上用白石灰刷上的大字。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她轻轻叹口气。
国家说的,肯定是对的。
她上山下乡,跟家里人失去联系,留在西沟村做了个农民。
不能让她的孩子,也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过这样的苦日子。
凤娟的手,不由自主地摩挲着被憋的额头。
无论如何,也要将几个孩子送出去。
去大城市,看看别人是怎么生活的。
去繁华的都市里,不再这么辛苦忙碌。
凤娟说:“建业,咱们生了这三个孩子,就要对他们负责,让他们高高兴兴的活一辈子。”
苏建业沉默不语。
凤娟也没有说别的。
其实这么多年,她跟苏建业的想法都不是很一样,可苏建业总会答应她的。
就像当初送两个儿子去镇上读小学,苏建业就很不明白。
因为村子里的人家,都是在村上的小学读的书。
可还是她坚持,最后苏建业也答应了。
凤娟微微笑了笑。
虽然跟父母失去了联系,一直都是她的一个心结。
虽然日子过的贫苦,可凤娟觉得,她其实也不后悔当初留下来。
因为苏建业是个很好的人,对她也很好。
是那种真的非常非常好,千依百顺,不舍得她受苦,只要她想做的事情,这个男人总会努力去做到。
苏建业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对于这种泼皮无赖,着实没有任何办法,听见凤娟这么问,也开始唉声叹气。
这件事情,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最重要的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有人抢了自家的生意,自己却不能去出头。
这也太难受了。
贝贝低着头想了想,说,“爸爸,我有办法给你们出气。”
苏建业就笑了,“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可不是你们小朋友闹脾气,打一架就好了。”
苏建业只当贝贝是以为她们跟人起了矛盾。
并没有当真。
贝贝气鼓鼓地撑起了腮帮子,撒娇说:“爸爸,我真的有办法。”
凤娟先拉过她,温和的问,“贝贝有什么办法,告诉妈妈好不好?”
“好啊。”贝贝扬起小脑袋,“妈妈,贝贝最聪明了,反正就是说咱们家也不卖冰糖葫芦了,如果干爹干娘也不卖的话,我们可以告诉别的人,冰糖葫芦是怎么做的,让他们自己去做,也不让那家人做生意。”
凤娟和苏建业对视一眼。
凤娟脸色沉了沉,问:“贝贝,你是怎么想出这种办法的!”
贝贝心里一惊,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天真无邪地说,“就是这么想的啊。”
“贝贝,告诉妈妈,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这种主意,她可不相信一个五岁的小孩能想的起来。
她这么做,等于彻底断了对方的财路,手段也太狠了一点。
“没有人跟我说。”贝贝眨巴着大眼睛,“是我跟别人家小孩玩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凤娟耐住性子,问她,“怎么玩的,跟妈妈说说好不好?”
“就是我小的时候,和别人一起在沙堆里头捡石头,我捡的好看,就总有人来抢,就是为了拿去给大家炫耀。”
贝贝说着,就憋红了眼。
凤娟擦去她的眼泪,却没有心软。
“然后呢?”
“然后我就教别的小孩一起来捡,大家都能捡到好看的,那个人就没有办法去炫耀了。”
“然后就没有人再抢我的东西了。”
她说的这件事是实话。
好不容易有童心的那几年,还总人玩霸凌,她又打不过人家,更不想给凤娟和苏建业找麻烦,就只能自己想法子反击。
那个孩子最后拿着小石头跟人炫耀的时候,被很多人嘲笑了,从那以后,就没有再碰过石头了。
贝贝说着说着,脸上开始掉起了金豆豆。
一副非常委屈的模样。
凤娟这下子便心软了,将她抱进怀中,拍了拍她的背。
“乖,贝贝不哭,是妈妈不好。”
凤娟心里也难受。
那几年,她和建业两口子在林场干活,就不经常回来,把贝贝扔给奶奶一个人。
老人家年纪大了,也顾不上太多,贝贝被人欺负了恐怕也不知道,可是又不能责怪她,毕竟一把年纪了,只是可怜她的小贝贝,吃了不少苦头。
凤娟在心底里面,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她一定要在城里买个房子,将贝贝带在自己身边。
不然她受苦受罪,自己这个当妈的却不知道,她还怎么配做贝贝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