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梅顾不上水龙头下洗着草莓,“怎么了!”赶紧跑进去,就见,
曼丽扑倒着艺哥儿两人都倒在床上,俱惊魂未定样儿,
床头上方本立着的一尊佛像,大佛头滚落了下来,骨碌碌滚到门槛处拦着了,停下来……
曼丽显然自己先稳了稳,嘴上说“这佛头佛身不是一体的呀……”却也赶紧去看身下的艺哥儿,
刚才艺哥儿想去把那痒痒挠儿放进床头的柜子里,结果那柜门有点紧,她一摇晃,上头搁着的佛像跟着一晃动!……适时,正好曼丽抬眼,余光正见那佛头落下,来不及多想就扑过去为她挡住了佛头这一砸……
虽不是多大的“舍身相救”,却,真也是无私的奋不顾身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
暖融融间,
真叫人想不到,
艺哥儿竟然出声,“它不是一体的,佛头是嵌在佛身上,掉下来几次了……”
虽然,声小,
虽然,依旧带着怯意,
但,
终究是出声了!
是的,曼丽和酸梅仔细给她检查过,发觉她并无“聋哑”的迹象,所以,艺哥儿并不是不能说话,而是,自闭叫她不想说话,不与任何人交流。
可想,
曼丽和酸梅听了她出声,多么高兴!
“还像他么,”
曼丽问小满,
“像,比以前更好看!”小满跪在床边像个小狗狗笑着说。
曼丽眼神有几分欣慰,可依旧带着伤感,毕竟,人还没醒。
老陈确实妙手天成,叫你认得出他,还能惊艳这个更完美的正阳!曼丽望着这张静睡这里都容易叫人看入迷的脸,完全也想象的到,一旦人醒了,灵气儿再一注入,这顾盼生辉的眸,这嬉笑精艳的唇……该是个如何更为耀眼的孩子啊。
曼丽抱起小满走了出来,小满抱着妈妈的脖子问,“正阳醒了还会拉琴么,”
这还真是问到曼丽的心中最焦灼处了。
他的双手除了烧伤,更揪心的,粉碎性骨折,特别是右手更严重,指骨末节全断了……骨科医生的预计是,就算将来能恢复指关节的活动力,力气是使不上多大了,使筷子都费劲儿……偏偏正阳是右手揉弦,想想,还能拉琴么……
你叫曼丽怎么回答女儿,说“不会”她心痛,说“会”她作为一个医生最讲究的就是“实事求是”,这么违心说,好似“自欺欺人”,到头来反倒更心痛……她只有紧紧抱着女儿,低声,“你好好学琴,争取正阳醒来时,拉首好曲子报答他。”小满用力一点头,“嗯!”曼丽更鼻酸。
……
正阳的恢复正在有序的行进中,
同样,
曼丽照顾着的另一个人,也在好转。
艺哥儿。
显然这不是她真名,不过确也是宫里人唤小孩子的一种方式,直到现在,那些老嬷嬷也有唤小满“满哥儿”的。
人呐,无论她如何封闭自己,疼痛间遇着了最真挚的关怀与温暖,或多或少,都还是会与你亲近些的。
这一些时候,曼丽和酸梅真打心眼里关怀照顾着她,除了从专业方面医疗她,也与她坚持交流,就算她躲,她抵触,真心付出,像一个许久缺乏爱的孩子,终于感知到你的善意了,逐渐,也会接受你,继而,靠近你……
曼丽很朴实,常常就与她讲些轻松的小故事,或纯粹闲聊,想到什么说什么,当她是个知心人。
这你才知道,曼丽这货啊,要真愿意讲话了,才碎碎念。酸梅都服了她的气,还蛮喜欢听她嘚啵嘚啵,只要她开始类似自言自语碎念了,酸梅也不做声了,就听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