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遥昔微笑着,注视后视镜一眼,
“您也是过誉了吧,好是好,难得还谈不上吧。”
哪知,老太太像陷入一段回忆中一时没走出来,
靠着椅背,注视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中,是沧桑,也是满满的怀念,
“如何不难得,现在又有多少孩子欣赏得来榛子迂,
他的画不是画,是境界。达到如此境界的画家凤毛麟角。国画讲究笔墨,讲究意境,讲究自娱自乐,就是不讲究向公众表达人文关怀,导致国画自古至今都沉溺于花花草草山山水水之中,不承担繁重的社会责任。
他的画呢,无处不在警示世人。我们的世界缺少爱吗?他说,你若爱,生活哪里都可爱;正是由于他这颗悲天悯人的心,才让我们知道人生风雨后会有彩虹,才让我们珍惜历经劫难后的宝贵余生。读他的画,不是看是读,读在心里得默默出声,那种白话的点睛之笔,将人生晕染得层次分明,静如清晨美如黄昏……”
遥昔也放松许多,感受这姨奶奶对喜爱画家诗一般的赞美,
却又不觉一笑,
“可惜了,一辈子只为一人画,那人倒了,他也灵感枯死了。”
“别这么说她!”
后座的姨奶奶忽然立起来十分严肃的。
遥昔皱皱鼻头,模样挺可爱的。
他知道姨奶奶说的“她”是女她,
这个“她”不是榛子迂,
而是,
榛子迂一生唯一的缪斯,
梅静群,
也是姨奶奶那辈人不敢轻易提起,却,内心里由衷忠心着的人……
哎,
一代“红颜霸主”啊,带走了多少人杰神灵,
随她去的,太多不可说,说不得……
曼丽终于歇班了,
坐在岗亭旁边的椅子上正在认真填值班表。
“是曼丽么?”
曼丽抬头,见一位衣着讲究的老太太在一个军官的搀扶下殷切目光地瞧着她,
曼丽赶紧起立,“是。”
老太太多欣喜,又走近几步想抬手和她握住,可又怕唐突了,忙说道,“你下班了吧,我见你已经交班了,”
“是的,您是?”曼丽肯定疑惑,规规矩矩的,站姿就自是一种教养好的直观体现,
老太太越看越欢喜,“哦,我姓许,那天在银悦……”
曼丽想起来了,原来是那日施救的婆婆一家。曼丽笑起来,“那位老人家好些了么,”
老太太直点头,“那天你们指点的对,送去医院后就……”
除去了陌生感,再交流起来就放松许多,
老太太又主动伸出手,
曼丽也礼貌地递过右手去,叫她握住。
“谢谢啊谢谢,这要不是当日你们的果断施救,我家这二婆婆还不知道……我找你老长时间了,这不,今儿我家那小子路过这儿看见了你才赶紧告诉了我,要不真没头绪,你当时也没留个名……”
“您不必客气,这是我该做的,我本来就是大夫。”
“不管怎么说,我一直真想表达我的谢意,你要方便,就现在能请你吃顿饭么,真的,姑娘,值当成全我这老婆子的心愿吧……”
果然,
遥昔拿得准,
盛情难却,
老人家亲自来请,曼丽着实不好拒绝啊……
直到上了车,
曼丽一惊,
驾驶上的遥昔扭头微笑向她一点头,
随她之后坐上后座的老太太笑着介绍,“这是遥昔,我是个孤老婆子,他父母都在国外,家里就他照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