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毛

五毛钱关系 一字眉 4013 字 8个月前

“知道就好,”老师伸出手,“手机给我。”

陆壹乖乖把手机掏出来递过去。

“给我待在外面好好反思一下。”里头还乱着,她得进去维持纪律。捏着手机威胁地指了指陆壹,“不许偷跑,一会儿结束了,好好给模特道个歉。”

梧桐树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落到脚边,陆壹恹恹地蹲在台阶上,腿麻了,懒得站起来,伸长了右腿放松几秒钟,再换左腿。

浑身热得冒汗,扯开t恤衣领,扇了两下,闷热的空气掀不起丝毫凉意。

被赶出来的一个小时二十八分钟,身后的电梯门终于打开。一道身影走了出来,从陆壹身侧经过。

棉麻质地的长袖衬衣和长裤,很宽松,隐藏了那副比例完美的好身材;干净的白色帆布鞋,迈下台阶时安静无声。

“姐姐。”陆壹叫了一声。

春夏已经走下台阶,停了脚步,回头。

陆壹弯着眼睛冲她笑。

这副帅气而没有攻击性的皮囊给了他得天独厚的条件,又将卖萌扮乖修炼得炉火纯青,十几年来从未在女性面前失手过。此刻的笑容足够蛊惑人心,即便蹲在那里守株待兔似的搭讪有些突兀,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居心不良。

春夏微微垂眸,看着他。

陆壹迎着太阳仰起脸,他的睫毛长而浓密,琥珀色的瞳孔闪着细碎的光。此刻的距离比课堂上要更近一些,他能够清晰地看清她的眼睛,很干净,不掺杂任何其他的东西。

之前那句玩笑话,现在看来当真是一种罪不可赦的亵渎。

他舔了舔嘴唇,道歉的话忽然不大好意思说出口了。

春夏甚至没有问他有什么事,在短暂的三秒钟的沉默之后,便有了转身离开的趋势。

陆壹赶在那01秒开口:“我没带钱,姐姐可以请我吃一支雪糕吗?”

他两只手臂搭在膝盖上,说话时小朋友似的前后晃动,目光笔直而专注地望着春夏,眸子里的无辜恰到好处。

又是短暂的三秒钟的沉默。

春夏收回视线,打开帆布包,取出一个零钱包。

那只手实在是漂亮,修长匀称,连手背上若隐若现的筋脉都好看,陆壹情不自禁被吸引了注意力。

于是等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手心里的东西时,那道背影已经走开几步远了。

“……”

一枚硬币。

还是五毛。

他起身,从台阶上蹦了下去。

“姐姐……”

春夏已经跨上单车,那一瞬间绷紧的腰线极为漂亮,将他未说完的话抛在五十度高温的地上,沿着马路远去了。

陆壹挠了挠头。

是他的声音不够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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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sedeon酒吧,陆壹姿态放松地陷在沙发里,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挨了顿训才从老师那儿要回来的手机。

一下午微信里几百条消息,打眼一扫没什么紧要的,他慢吞吞地沿着列表挨个删除。

对面,谭风吟瘫在沙发上,从他进来开始,已经哈哈哈哈笑足了五分钟。

童宪停好车,吆喝着进来:“老八刚给我打电话呢,他女朋友今天过生日,包了个饭店,顺便庆祝他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两位数都能录取的野鸡大学有什么值得庆祝的。”陆壹垂着眼睛,“不去。”

“这话你可别当着他面说,小心给他又气哭了。”童宪飞快瞥了谭风吟一眼,底下踢了他一脚,借着拿酒的动作扭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别笑了啊。”

谭风吟这才捂着肚子从沙发上直起身,摸了摸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哎卧槽,好久没笑这么开心了。陆壹快跟我说说,你今天上课大庭广众性骚扰,到底是怎么骚的?”说着没控制住,再次笑倒了下去。

陆壹:“……”

童宪举手证清白:“不是我说的。”

画室不少同一个圈子的熟人,陆壹被赶出教室不到十分钟,关于他性骚扰的新闻已经在朋友圈大肆散播了出去。还有人闲得蛋疼专门拉了个群,除了当事人陆某,他们一拨的发小全在里边了。

群名就叫【8·8特大性骚扰案件】,一帮人在里面s警察办案。

去接陆壹之前童宪就退了出来,也不知道现在案件侦破到哪个阶段了。

一边删,一边不停有消息进来,入目一片哈哈哈。陆壹删烦了,把手机一撂,拿了瓶酒,开完把开瓶器丢到桌子上,铛地一声轻响。

“好了不笑了,说正事。”谭风吟清了清嗓子,整理好表情坐起来,“你们今天画人体?那个模特多漂亮啊,居然能让你当场硬了,有照片没,来让我瞻仰一下。”

陆壹往后靠在沙发里,喝了口酒,微眯着一只眼睛笑。

“超漂亮的,神仙下凡。”

谭风吟“噗嗤”一下乐了。

“你为了给自己挽尊,也不用编这么瞎的话吧?现在满世界都是仙女,下凡的路早堵车了。”

陆壹挑着眉,轻轻晃了下脑袋,对他的质疑毫不在意。

“哎,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童宪想到什么似的,往前挪了挪,“我有个小姨,长得真跟仙女似的,我见过她几回,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谭风吟反应很快:“你妈不是独生女吗,你哪来的小姨?”

“表的。”

“你上次说马云是你远房亲戚。”陆壹淡定地提醒。

童宪尴尬了一下:“我那是喝醉了胡扯的。”

说来惭愧,他有个一喝醉就吹牛的毛病,这些年吹起来的牛皮攒起来可以出本书了。

“对啊。你今天才喝几口,也没醉呢,怎么就开始吹牛了?”谭风吟笑着,显然没当真。

“真的,是我姥姥的妹妹——就是我姨姥姥的女儿。”

童宪放下酒瓶,煞有介事地说:“我姨姥姥结婚的时候家里不同意,闹得挺僵的,就不怎么联系,这几年才缓和一点,我也就过年回我姥姥家的时候见过一两次。”

“就算是真的,都你姨了,不得有三四十?”谭风吟啧了一声,“那沉的是鲨鱼吧。”

“哪儿啊,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同龄人。我姨姥姥是家里老幺,跟我姥姥就差了十好几岁呢。”童宪说得信誓旦旦。

谭风吟扭头看向陆壹:“你信吗?”

陆壹耸了下肩。

“瞧。”谭风吟摊手。

“我说真的!刚好我表姨就在a大,开学那天我把她叫过来,好好让你们开开狗眼!”童宪气得扯了扯裤腿,“来打一赌?”

说完,掏出一张卡气势恢宏地摔在桌子上。

谭风吟把钱包压了上去。

“老陆,来,下注。”

陆壹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捏在拇指和食指间转了两下,郑重其事地搁在谭风吟牛皮钱包的上方。

谭风吟一脸鄙视。

童宪还专门拿起来看了看:“五毛?”

陆壹一本正经:“很珍贵的,神仙开过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