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快翻阅奏折的速度,不再提笔批阅。
书案上奏折一本一本低下去。
等奏折看完,露出底下压着的密信。赵洞庭挥挥手道:“朱海望,这些奏折你代朕批复。”
朱海望有些发懵,甚至惶恐,“皇上,这、这如何使得?”
虽然赵洞庭是出名的喜欢做甩手掌柜,但要他批阅奏折,朱海望却是万万不敢。
赵洞庭微微蹙眉道:“没什么使不得的,都统一批复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就是了。”
他知道这些向朝廷开口的官吏都是迫于无奈,但是,却也有些不厌其烦。
朝廷现在是这样的情况,他们应该不是不知道。自己用俸禄养着他们,若不能排解难题,养着做什么?
赵洞庭此举,显然也是有考究这些官吏的意思。
百废待兴年代,需要的事敢闯、敢拼、敢有奇思妙想的官。那些中庸的,显然并不足以开拓进取,打开局面。
朱海望听得赵洞庭这话,才算是稍稍放心。
原来皇上只是让自己在这些奏折上写字,不用拿主意,还好还好。
而在他点头时,赵洞庭又已经是低头打开书案上的密信。
破军宫主闯剑阁,杀一楼剑奴,星辰剑法“明”、“灭”两招斗剑神,剑神挡下。两人私语几句,破军宫主离去,剑神封剑阁。
看完这封信,赵洞庭怔怔出神。
重庆府之战,六个真武期灰袍剑士入城助天魁,他原本怀疑是藏剑阁,但也不敢确定。现在,自然已是确定万分。
而破军学宫的立场,无疑也是已经极为明确。
破军宫主这显然是为蜀中幕后那个势力泄愤而去的。
只是两人为何私语几句后又罢手,赵洞庭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空荡子封阁,是妥协?
既然他妥协,应该早会料到有今日,当初又何必派剑奴去重庆府相助大宋呢?
赵洞庭缓缓摇头,空荡子的立场,他还是看不透。
于大宋,空荡子当初赠湛卢,如今再加上这剑奴出阁,能算是帮过两次忙。但是,他却又始终没有和大宋亲近的意图。
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直等到朱海望将所有奏折都批复完毕,赵洞庭仍旧还在怔怔出神。
这位雁羽堂昔日营主,其心思,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赵洞庭心想,凡是空荡子透出些许信息,自己也是愿意冒险出兵蜀中去将藏剑阁之人全部带回大宋的。但可惜,空荡子没有。
摊主愣住许久。
当初金戈铁马数十年,如他们这般为朝廷招揽之江湖武夫,可谓为朝廷奉献出了所有。
那些年的斗智斗勇,江湖厮杀,不是三言两语说得尽,也不是区区年华老去就能忘却。雁羽堂先震江湖,再挡元军,在很长的时间内声名无两,他们这些人不知道为其付出过多少血与泪。
而这所有,都在襄阳战败,雁羽堂解散后烟消云散。
雁羽堂威名一朝毁。
如摊主、铁离断这些人,心中所留,大概只有无限惋惜和无奈,以及对当初朝廷的怨念。
当初铁离断不愿再出世,刚刚摊主又是如此,实在是因为已经心灰意冷。
不过,现在摊主却又微微动心。
这代皇帝的英明神武,连他也是常有耳闻,从海外之地用区区数年时间便光复大半国土,这不是以往任何哪代皇上能够相比。
分田制、布恩令更是开创前所未有,造福百姓。
这样崭新的宋朝廷,绝不再是以往宋朝廷能够相比。
铁离断见摊主没有说话,忽的轻声笑道:“无名,难道你就不想让武鼎堂再现当初雁羽堂之辉煌?”
现在武鼎堂已经在江湖中名声初显。
这句话,让得名字就是无名,往年被江湖人闻风丧胆称为“银面人”的摊主彻底意动。
当年雁羽堂那般辉煌,谁不当雁羽堂就是自己这辈子归宿?
有几人不将雁羽堂当成能荣辱与共的家?
雁羽堂解散,这些雁羽堂高手们当初心有多冷,实是旁人无法揣测和体会。
摊主双眼有些泛红,对着赵洞庭拱手道:“草民,愿再为朝廷效死。”
赵洞庭隔着桌子连忙将无名扶起,没有说话,但脸上是情真意切的感动。
这些武道修为极高的高手,其实说是这个年代最为纯粹的人也说不定。
这夜,铁离断、无名对饮,忆当初雁羽堂往事,赵洞庭等人作陪,俱是喝得微醺。
赵洞庭也是听得津津有味,这才知道,原来当初雁羽堂中竟有那么多值得追忆的往事。
想来,正是这些往事,让铁离断、无名他们难以忘怀。
后来,张茹扶着赵洞庭到房间里睡下。
这夜喝得微醺的赵洞庭和张茹之间会发生什么,自是不用多说。
翌日,众人便启程回长沙。
沿水路比陆陆还快,因为启程极早,在日落之时便到了长沙城内。
赵洞庭又得无名这样的高手,自是神清气爽。
无名虽然当初在雁羽堂中只是负责情报查探、处理,如今却也已经是真武初期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