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辉夜姬那边的女子会邀请八百比丘尼和神乐去逛街,并且带上了睁着一双圆眼睛一闪一闪望着她们的小白。
虽然和女孩子们一起带着幸福又快乐,但是出门了两天,小白也很想念晴明大人了。下午一回家就趴在大门附近的走廊下,眼巴巴的等着安倍晴明回来。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这样等着等着,等到天色都渐渐暗下,在美丽的夕阳余晖中他等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画面。
像三尾狐、妖狐、玉藻前那样的狐狸就算了,跟他完全不是一个地位,但是眼前的白狐显然不一样,这分明是要取代他啊!
还走的那么耀武扬威!
虽然变成了一团狐狸,但是长久养成的礼仪还是让小狐丸即便是狐狸姿态也不自觉流露出来。
平白无故被对面那只小狗瞪着,小狐丸很是无辜看向他,“请问……怎么了吗?”
这种胜利者的姿态是怎么回事!
自顾自解读了小狐丸举动的小白感到自己被挑衅,愤怒的迈着四条腿跑上前往地上一扑扒住了安倍晴明的裤腿,同时立即切换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晴明大人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
“我……”安倍晴明特别无辜的站在那里,只觉得凭空从天上掉下了一口大锅砸在了他背上。
甚至小白的表情还让他隐约感觉,大锅上篆刻了金灿灿的几个字:始乱终弃。
冷静了一下,安倍晴明蹲下身耐心的揉了揉小白脑袋上柔软的毛发,“小白,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这话好像有点奇怪?
安倍晴明感觉有点不对,而且小白也完全没有被安慰到,露出了类似,呃,形象点形容的话就是妻子看着人渣丈夫狡辩的表情。
无端卷入的小狐丸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正愉快旁观、吃瓜的兄长今剑,和妹妹三日月,清楚两人大概暂时不会出来澄清。
他没办法,只好向前走了两步,自己站出来解释——用他现在不是很想听到的属于自己的可爱童音。
“不好意思,小狐狸,我并非晴明大人的新式神。”
“哎?”
小白有些傻兮兮的转过头。他怀抱着些许敌意试探性的靠近了小狐丸,但是因为这只狐狸开口就喊他小狐狸,而不是像其他人(比如源博雅)一样一开口就叫他“小狗”,他心里又矛盾的有了些好感。
见小狐丸上前了,三日月宗近和今剑终于在此时开口帮着小狐丸和安倍晴明解释了起来。
小白在那里听的一愣一愣,但好歹逐渐明白自己是闹了个乌龙。
压力最大的安倍晴明顿时长长地舒了口气,可算是把背后的大锅给撤了下来。
而小白这边,心头的大石头落下之后,他终于有空看向跟安倍晴明一起过来的几张新面孔,彻底撒起欢来了。
从先前情绪中恢复过来的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这大概就是傻狐有傻福吧。
重新变得开开心心的小白先是跑到了小狐丸旁边,自来熟的在他身上亲密地拱来拱去。毕竟难得看到这样一个跟他差不多的狐狸,一解开误会,他的心情难免就高涨了一些。
而作为被拱的那个,顶着一张毛团狐狸皮的小狐丸有苦说不出,叹着小白怎么这么热情。
外表包括声音都是这幅样子的小狐丸,内心还是那个高大文雅的太刀青年,实在不能很好地接受当下的情况。
虽然不大好,但是看着满脸都是遮不住的困扰神色的小狐丸,三日月宗近忍不住抬手用袖子遮掩着轻笑了几声。
今剑则是遮掩都不遮掩,直接大笑了起来,然后顶着小狐丸隐隐透着控诉的目光,弯腰将已经全身僵住的弟弟捞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们家弟弟有点怕生。”
“弟弟?”在场几人齐刷刷回头。
“是啊,”三日月宗近又抬起了罪恶之手顺了顺小狐丸丝滑的皮毛,“兄长不大习惯这种形态呢。”
“兄长??”原来在场的人加上刚过来的八百比丘尼和神乐,都忍不住惊讶出声。
“那个,我,这个……”好好一振千年老刀,小狐丸面对着这难遇的神奇窘境,罕见的支支吾吾了起来。
刀生绝望啊。
反正他现在就是只狐狸,小狐丸内心灰暗往今剑手臂上一躺,决定装死。视线定位在三日月身上,从妹妹那里摄取一点对生活的信心。
在三名三条刀沉默的时间里,安倍晴明这边几位已经根据眼前的“结果”,用见惯平安京神奇事培养而成的想象力脑部完了全部的起因、经过,并且架构完成细节生动,活灵活现的像是曾在他们眼前上演了一遍般。
年纪小的神乐对情绪的掩饰能力还比较弱,已经显露出了明显的关心情绪。
“一定很难熬吧……”她望着小狐丸担忧道。
这样的情况已经没有办法再解释清楚了,只好模糊的回应几句尽快把这件事揭过去,平静的把注意力转移。
还好现在有排在第一紧急的大天狗事件,他们很快开始接上之前在鞍马山得到的信息,讨论起了接下来的行动。
寄往大江山的信件已经用阴阳师的手段送了出去,同时源博雅也决定明天一早就前往大江山,不准备等大江山回信再打算。
为了争分夺秒,他没有这个时间可以花费在等待这样无意义的事上面。
“那今天大家就睡下吧,”安倍晴明最后拍板,“明天我和博雅,还有这三位刀剑付丧神,就出发前往大江山,这边的事就麻烦八百比丘尼和神乐了。”
“放心吧,晴明大人,”八百比丘尼轻笑道。
神乐握紧拳头,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我一定会好好做的,晴明。”
忙绿的一天暂时结束,宅院内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为了接下来的事在好好休息,储存体力。
回屋的路上,因为都是女生所以住的也近,神乐就和三日月宗近同行着走在走廊上。
刚才远远一看就隐隐发觉了三日月宗近眼睛好像很特别。此时在这样的距离悄悄观察过后,神乐惊讶的发现旁边的姐姐不仅长到非常非常好看,眼睛里竟然有新月。
“月姬和辉夜姬是亲戚吗?”
三日月宗近愣了愣,停下脚步弯腰看着神乐笑道:“不是哦,为什么这么说?”
神乐抬着头,清澈明亮的双眼即便在夜晚中也泛着浅浅的波光,“月姬让我感觉,和月亮很像。”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让人满怀期待着这又是一个好天气。
昨天发生的一切在三日月宗近夜晚的梦中重演了一边,还有许多千年前与兄长们相处的片段。
她睁开眼睛,慢悠悠的坐了起来时,感觉思维还有些迟缓。
竟然,真的重新见到了兄长今剑和小狐丸。
在这个只有她一个人在的时候,这些复杂的情绪才真真切切的浮现在了心头,交杂在一起让人辨不分明。
在她长久的生命里经历了无数分别,但是与父亲、兄长的分别,却是第一次将“分离”浓重的印在了她的时间里。
三条宗近是人类,生老病死是天命,无从更改。对于父亲的分别,她并非没有心理准备,接受起来也相对容易些。
但是兄长们不一样。
分离到来的太过突然,当时年幼的三日月对此根本毫无准备,就像是一个人向前跑了几步,在一转头时身边的兄长就不见了踪影。
没有人会一直在她身边。
三日月宗近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并在长久的岁月里变得已经能够浅笑着对自己提起这一点。
然后在大阪城,她又朝着南墙猛头撞了过去。
活了一大把年纪,很多事情都不重要了,比起为摸不清形状有各种可能性的未来而痛苦,不如珍惜眼下还能相伴的时光。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三日月宗近转身拿起旁边的衣服,慢腾腾的一点一点穿好了衣服,再走到门边拉开了拉门。
她本来想着在一天之始欣赏一下阴阳师庭院的奇妙景色,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她的两位兄长。
作为大太刀的今剑从背影看着就相当宽阔可靠,银色的长发垂下有发尾落在地板上,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小鸟正点着头锲而不舍的去啄它。
而小狐丸白花花、毛茸茸的背影紧贴着今剑,端正的坐姿硬是以狐狸之身散发出了温雅知礼的气息。
听到开门声后,两个兄长就站起来转身看起,今剑的脸和小狐丸的狐狸脸上都瞬间扬起了极为灿烂,简直同周围洒下的清晨朝阳一般。
看着像是早起赏景,但好像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