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今日饼怎么卖的?”
开染坊的李大娘子又问。
“三文钱两个,五文钱四个。”
姬缘今日有胡大娘子撑伞,不如昨天狼狈,一张脸却更加出色,无论如何看都没有一丝瑕疵,病弱少年微微带笑的面容让人心中怦然。
“武大还病着啊,什么时候好?”
李大娘子掏出十个铜钱。
她家里有几个下人,专门染衣服的,原来也是吃得剩饭剩菜,总是饥一顿饱一顿,如今买了潘六郎的饼,给他们吃,干活也有劲。
“要来年春日才好。”
姬缘一边说着,一边从胡大娘子拎的食盒里数出八个糠饼,递给李大娘子。
“唉,能好就好,菩萨保佑。”
又走了一段路,零零碎碎卖出去了一些,还剩二十四个饼。
姬缘正准备去对面那条街,就看见西门庆提着裙子,跑得飞快,越来越近,像雪地里滚来的红绣球,十分扎眼。
“潘…卖烧饼的!”
西门庆叫住了姬缘。
“你还剩多少!我全买了!”
西门庆后面跟着一个打伞的丫鬟,听了西门庆的话,连忙从荷包里拿钱。
只有一个一两的碎银子,姬缘根本找不开。
“你已经找了。”
西门庆从姬缘手里抓了一个铜钱,又匆匆跑了。
“西门姑娘——”
“我们小姐给你了就收着,叫什么叫。”
丫鬟拿着剩下的饼追在她身后,给她打伞。
“不知道西门大小姐什么时候定亲,如今西门家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了……”
胡大娘子感慨了一句,就要送姬缘回去。
“姑娘回家吧,后面的路不好走,姑娘不必为我打伞了。”
“潘小哥哥路上小心。”
胡大娘子看见自家老娘站在门口,也不再推辞,回了屋,还眼巴巴看着姬缘的背影。
“个死丫头,男人长得俊有什么用,身体壮才是真的好。”
“看什么看?皮痒了?你看他长得那个勾人样,像个狐狸精……”
“娘!”
“娘什么娘,你还当我是你娘就老老实实的备嫁,日后嫁过去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的。”
胡老娘一提胡大娘子的耳朵,把她训得和狗一样。
想到原主和西门庆之间的纠葛,姬缘有些头大。
一回去,姬缘就开始数钱,加上西门庆给的一两银子,一共有一两四十四文。
快中午了,院门被一阵巨力推开,直接落到地上,扑起层层碎雪。
“姐姐姐夫!”
武松刚喊完,笑容僵硬在脸上。
看着地上的院子门,身形都佝偻了下来。
“姐姐…姐夫……”
“松妹!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推门的时候轻一点,轻一点!我怎么和你说的!”
“门板又坏了!”
“姐姐!我有鸡了!”
武松特别高兴,抓住武枝,整个举了起来!
“姐夫!我有鸡了!”
武松刚把武枝放下来,又眼神火热看着姬缘。
姬缘后退一步,让武松扑了个空。
“姐姐,姐夫,看,鸡!”
武松把外面的布袋子拖进来,让姬缘看,又让武枝看。
五彩斑斓的野鸡在里面扑腾,看起来又不少。
“姐夫,上回那个法子,真抓住了!”
“能抓这么多?”姬缘面上也浮出几分喜色。
“还要靠这个!”武松两只手交错握紧,放在唇边,活灵活现地发出来野鸡的叫声。
不一会儿又变成了山雀、鹧鸪,甚至引得袋子里的野鸡愣头愣脑四处找寻。
此为防盗章,小宝贝们等会儿再看,爱你么么啾四处都是一股咸鱼味儿,混着松香,让姬缘有些饥饿。
人饿得狠了,盯着生咸鱼都想啃两口。
武松这几日都在捕鱼,卖出去了一些,剩下的都挂在屋里做成鱼干。
武枝这几日十分劳累,又有些重疾复发的趋势,虽然她顶着武大郎的脸,有点辣眼睛,姬缘依然有些担心她。
“金莲哥哥安好,我便无憾了……”
武枝一副痴情无悔的样子。
姬缘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对不起,大郎,对不起,枝枝……
眼睛有点痛。
每天看着一个三十多岁,一脸沧桑、梳着丸子头的汉子嘘寒问暖,端茶送药是什么感觉……
很迷离。
虽然有个说法是看久了会麻木,但姬缘还是适应不了。
特别是武枝脸上出现娇羞的表情的时候……
不忍看。
姬缘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去卖饼,还好上次武松抢了那些泼皮的银子,能用上一段时间。
西门庆送的人参已经被老大夫配成了药。
武枝是个很明白的人,当用得用,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
心里过意不去日后再还便是。
武松常常往老大夫那里跑,也和他的孙女混熟了。
两人脾气颇为相投,渐渐亲近起来。
武松力大如牛,在山林中如一头猛兽,老大夫的孙女采药的时候就特地邀了武松同行。
两人背着药篓,要进山好几天。
姬缘如今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恢复地不错,有武松擀面皮,迎儿烧火,烙起饼来也不算困难。
只是比起之前来身体虚了很多,他还没烙上百张,手就累得抬不起来了。
武枝便接了过去,又给武松烙了一些饼。
虽不能保证让武松顿顿能吃饱,但是能维持她不饿晕。
山里也有很多东西能吃,如今临近春天,树木都抽了新叶,野菜也快冒头了,老大夫的孙女在,饿不死武松。
带多了干粮也没地儿放,便装了一大布袋,让武松去了。
“姐姐姐夫,等我回来,这一趟说不定就有建房子的钱了。”武松扛着大布袋,挥了挥手,这就要走了。
“你要好好的,万事小心。”武枝嘱咐道。
“若是去什么险地,实在危险,就重新换一处,药再好也不如命重要。”姬缘如今还没进过深山,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只觉得虫蛇猛兽都很多。
一些药材长在悬崖边上,十分难采,虽然武松力气大,终究也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若是遇到了危险,想救都没有办法。
“知道了。”
武松笑了笑,十分洒脱。
骤然少了一个人,狭窄的院子有些空寂,姬缘一如既往教她们写字,顺便让县里的铁匠打了一口新式的锅。
应该说是锅炉合一。
上面是圆铁盘,可以直接烙饼。
下面是空的,可以烧火。
再把它放在小推车上,就能直接推出去卖煎饼果子了。
这次的锅用的是以前武松打破的锅和武枝捡的碎铁片打出来的,还出了三两银子。
姬缘有些怕赚不回成本,但武枝特别喜欢这个炉子。
顶上的圆盘烙饼十分方便,比她用大锅方便多了。
有了炉子,姬缘开是试着调面糊。
用面粉和了一点细糠粉,混匀,再舀一勺放在烧热的圆盘上,拿小木片涂匀,倒一些鸡蛋液,撒上葱花,涂一层豆酱,卷起来。
一个低配的煎饼果子就做好了。
姬缘把它一分为三,自己先吃了一点。
酥脆可口,满口留香。
豆酱的味道恰到好处,咸甜与鸡蛋柔软的口感完美结合起来,让人胃口大开。
姬缘把剩下的两部分分给武枝和迎儿,两人吃完都愣住了。
“味道如何?”姬缘有些紧张。
“太好吃了!”武枝的眼睛陡然亮起来。
迎儿也连连点头。
“要是在县里卖这个,会有人买吗?”
姬缘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