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不断袭来的渔索都被姬缘挑断。
为首的人也不再试探,直接握着匕首游来。
一寸长一寸强,那水匪还未凑近攻击。
姬缘就握着抢,刺进了他的胸口。
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渐渐变得迟缓的跃动从枪尖清晰地传来。
对方眼睛挣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轰然沉进了水中。
此夜无月,星辰晦暗。
血水晕在流动的江水中,丝毫显不出来。
姬缘虎口已经被震裂了,只觉得难以言喻的刺痛和凉意从双手传来。
痛感让人忽略了那一阵杀人带来的不适。
抬眼又对上了几个袭来的水匪,枪尖一挑,就是一条鲜活的命。
狭路相逢,以命搏命。
过份惊艳的五官不知何时染上了点点血迹,目光森寒锐利,不带丝毫感情。
他分明在水中濒死挣扎,却让人背后发凉,边上的水匪却不知不觉退开了一些。
枪尖已被鲜血染红,姬缘握紧枪杆,与那些人在江中对峙。
拖下去会越来越不利,趁现在还能动,再杀几个人。
姬缘锁定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微微压了压枪身……
一声短促的惨叫声伴随着身体扑腾入水的闷响,姬缘抖了抖枪尖浓稠的血迹,露出一个温润的笑。
附近的江水颜色又浓重了许多。
今夜死的人很多,血腥气在狂烈的江风中飞快散远。
远到连赵元徽和武枝都嗅到了。
“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必不会出事的。”
此时赵元徽也不知这小舟飘到了何处,只能静默祈祷。
“希望金莲哥哥和松妹能平平安安地渡过这一难。”
我愿用一切来换。
武枝轻轻抚着迎儿的背,望着黑不见底的江底,慢慢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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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匪怎么现在还没有撤退?”孟皇后有些疑惑。
“娘娘,属下已经让人袭击了他们的老巢,凡是守在里面的匪徒,一个不剩,那些被抢来的女子,由赵三连夜送去附近村镇安置……”
“我不想听这个,灵初可有事?”
孟皇后摆摆手,揉了揉眉心。
“小侯爷安然无恙,和那武家大娘子正在小船上……”
“怎的是大娘子?”
“当时情况危急,许是武家那几人都把逃命的机会让给了大娘子。”
“倒也是不错的人家,那六郎和二娘子呢?”孟皇后笑容浅浅,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
“也许是潜入了水中,六郎通水性,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让人赶紧去找,万万不可让他们出事。”
“只不过是普通百姓,怎么值得娘娘这般挂怀?”
“我是想让灵初有长进,不是想和他做仇人……”
“那武家几人都待灵初不错,培养得当日后也是良臣虎将……”
“是。”
孟皇后下令后,船上立刻出动了许多人手去找姬缘和武松。
此刻姬缘携着武松正在水中逃窜,十分慌忙。
姬缘一连杀了七八个水匪之后,那些人就不近身了。
而是试图用渔索网住姬缘。
以柔克刚,天下至理。
姬缘手臂已力竭,根本无法再挥动铁枪,索性任由他们把枪截了去,直接在水中跑路。
姬缘虽然会游泳,却比不过这些靠水性吃饭的匪徒。
好几回姬缘都被他们甩来的渔索网住了。
虽然可以解开但十分浪费时间。
距离越来越近。
“姐夫,不要管我了。”
武松猛然推开姬缘,沉进了水底。
她几乎使出了所有的力,这一推,把水下的姬缘狠狠推了好几米。
被水淹没的时候武松还在后悔,要是早点推开姐夫就好了……
姐夫活下来的机会更大。
比两个人都死在这里好。
要是两人都死了,下辈子一定要做亲兄弟……
“松妹……”
姬缘看着武松深深坠进水底,心中一窒,眼中滚出些热泪。
他所看见的世界里,武松一直是个懂事勇敢坚强有担当的少年,率真可爱……
总让他忘记武松实际上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她怎么能死在这里……
她还没去山上打虎……
姬缘又回游了过去,反正也逃不了多远,先试试把松妹捞起来。
“死吧——”
姬缘也不管身后袭来的水匪,直直沉入了江中。
“你给我回来!”
姬缘的衣服被水匪拽住,冰冷的匕首顺着水流狠狠刺进腰腹……
一阵剧痛传来。
姬缘几乎爆发了必死的信念,抓住了水匪的手,用力一扯,把匕首夺到了手里,在水下胡乱捅进对方的身体……
手掌被匕首割出了深深的口子……
姬缘却顾不得许多,继续去水里找武松。
剧烈的晕眩感涌来,也许是失血过多,也许是用力过度,姬缘也朝江底栽了下去。
……
再度醒来时,入眼是青色帷幕,素净整洁,有些晃荡,大概又在船上。
姬缘一动不动,慢慢感受全身的伤痛。
全身都很痛,分配地很均匀。
感觉身体彻底被掏空,胸口火辣辣地痛。
应该是昏迷前呛了水,极其不适。
“郎君醒啦,快来喝药了。”
一个面生的少女动作轻柔的替姬缘拭去额上的薄汗,转身出去后,又带进来一碗黑乎乎的药。
姬缘几乎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和郎君一起的那位小娘子就安置在隔间,等郎君伤养好了,就能去看望她了。”
“她如今可好?”
姬缘总觉得喉咙里有股血腥气,不知是灌进了江水还是别的什么,说话十分费劲。
“脏腑有些受损,养几个月就好了。”
虽然那少女是这样说,姬缘却放心不下。
武松壮得和头牛一样,要养几个月,一定是非常严重的伤势……
“多谢此间主人相救……”
姬缘见这少女穿着素净低调,进退有度,举止恭敬中带着些许卑微,不像是大家闺秀,也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农女,便觉得她可能是这船主的使女。
“郎君不必如此客气,等您喝了药,我家夫人还要见见你。”
姬缘躺在床上,宛如一条咸鱼,任由那少女一勺一勺喂了药,目不斜视,不敢看她频频送秋波的眼睛。
不知赵元徽和武枝怎么样了……
希望他们一切都好。
到夜间姬缘才看见那少女口中的主人,一身青色对襟长裙,墨发中夹杂着些许银丝,低低绾成一个髻。
她装扮十分素雅,发间只露出一支乌木簪。面容隐在幂蓠之下,只看轮廓,便觉得她气质超凡脱俗,如空谷幽兰,看似柔弱,却隐隐给人一种并不简单的感觉。
“我昨夜行船听见呼喊声,正好捞起了小郎君。我此行要南下,近期要在此地停留几日,购置一些货物。小郎君且安心在此养伤吧。”
“多谢夫人大义,等我能行动了…再报答夫人的恩情。”
“不必如此,我们家青萝从你的外袍隔层中取出了万两银票,医药费先中扣,若是小郎君愿意,与我合买一些货物也可以。”
孟皇后看着床上的少年郎,心中喜爱之情愈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