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姑娘十三四就定了人家,武枝养个女儿也不奇怪。
只是多个孩子多张口,看似不经意,实际上也添了许多花销。
迎儿身上穿的衣服是武枝小时候穿过的衣服改的,缝了几个补丁,还算厚,这会儿她肚子里正咕咕作响,用饥饿的眼神看着姬缘。
“舅舅去煮饭,迎儿乖。”
姬缘看着迎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内心十分迫切。
做饭做饭做饭。
“金莲哥哥,放着我来。”
武枝又要从床上起来。
“你别动。”
姬缘从箱子里翻出来一床被套,把棉被展开,才发现里面塞了三四个扎实坚硬的大馒头,还有些余温。
撕了半个馒头给迎儿,姬缘开始套被子,武枝看得目瞪口呆。
第一次看见金莲哥哥做这些事。
“我去做饭了……”
武枝呆呆的,一时半刻竟忘了言语。
君子远庖厨。
就算是普通人家,男子也很少去做饭的。
都是她不好,病成这样,这种小事都让金莲哥哥亲自动手,呜呜呜…
“娘,吃。”
迎儿胡乱拍了拍武枝的头表示安慰,捏着咬了几口的馒头,塞进武枝嘴里。
姬缘进了厨房,发现都还干净。
米缸里整整齐齐铺了一层碎米。
姬缘把它全倒出来,堆了小半碗。
米缸彻底空了,就算是老鼠掉进去也会含着两泡热泪跑出来。
柴堆得很多,姬缘拿火石艰难碰出了火,把锅烧热了。
一边烧火一边思索。
武枝,武迎儿,潘…金莲——
西门大姑娘……
嘶——
卖烧饼。
有点刺激啊。
姬缘烧火的手僵硬了。
姬缘衣服下藏了一块玉佩,是出府的时候张夫人送的。
说是留个念想。
如今姬缘进了当铺。
“小哥,你这玉成色不错,活当的话八两银子,死当十两银子。”
“先生,我家妹妹病重,正缺钱看大夫,死当也不打紧,只要您再添些银子。”
当铺老板见他面生,看起来是个读书人,一派光风霁月之象…
便摇了摇头。
读书人,一般都不还价的,再压一压。
“小哥,就是这个价,进了我们的门,就不议价。”
“那我再去别处瞧瞧。”
姬缘当即就出了门。
当铺老板见他走得利落,心生悔意,又想,这读书人真是奸诈如狐,怕不是正在等他开口升价。
姬缘也有些忐忑,要是当铺老板不添些银子,那武枝的病怎么办,她病得重,十两银子去掉诊金,也只够抓几副药。
虽然是在这么想,但他步子依然落得快,赌一赌。
如今正值深冬,当铺前面的雪都积到了膝盖处,一丁点脚印都没有,门口也落了些灰,一看生意就不怎么样。
来当东西的除了活跃在灰色地带的那些贼,便是挨不过冬天的穷苦人家。
前者是销赃,有风险。
后者是旧物,没利润。
“小哥,十二两。”
当铺老板又从门帘里伸出头来,叫住了姬缘。
“二十两。”姬缘稳如泰山。
“十三两。”当铺老板难得见生意上门,便松了松价,希望这少年见好就收。
“二十两。”姬缘依旧不动摇。
“少年郎,知足常乐。”
“我家妹妹病得厉害,等着救命钱,老板您今年就做做善事,保佑您来年运道旺,发大财。”
“十五两。”当铺老板圆鼓鼓的手指比了一个十五。
“十八两。”姬缘再度报了个价。
“十八就十八,你过来。”当铺老板露出一副肉痛的表情,让姬缘进来。
巴掌大小一块玉,栓着红线,正面刻的是吉祥如意,反面是福禄寿喜,一般这种样式都是长辈赐给晚辈的。
好脱手,又光润。
卖出去至少能赚个几十两。
“先生,您这里有没有好被子,搭在银子上,算个添头。”
“你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