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难赚,屎难吃。这十几万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已经接单,客人也付了钱,木夏骑虎难下,没有理由拒绝客人的要求。
木夏:“我从民宿开到酒店至少需要十五分钟,婚礼什么时候开始?”
林焰:“晚上八点十八分开始。”
818,生意人嘛,都喜欢图个吉利,良辰吉日,大吉大利。
木夏看着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已经八点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找我?”
林焰的声音带着三分委屈七分愤怒,“他们往水里下药,我刚刚睡醒。”
到底是什么样的极品家人,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内心的八卦欲在燃烧,木夏莫名兴奋起来:“你等一等,我打个几个电话。”
林焰:“还等什么?你快来救我啊!”
木夏:“你放心,我的老家就在这个村,我是渔村土生土长的人,度假酒店里有熟人,帮个小忙不成问题。”
木夏挂断电话,打开手机通讯录,沟通了几个人后,回拨给林焰:“听着,按照我说的去做,第一步,把你的手机格式化,删掉所有信息,扔进马桶里冲水——”
林焰:“为什么?没有手机,我怎么和你联络,还有——”
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脑子!木夏强忍怒火,“你的家人在机场堵你,手机肯定装了定位,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必须处理掉。第二步,你翻越窗台……”
小白帆度假酒店。
为了营造优美的海岸线风光,根据绿岛市城市规划管理条例,离海五百米之内的建筑不能超过三层楼的高度,因而这座五星级度假酒店的主体建筑是一排圆弧形三层楼房。
三楼总统套房,门口守着两个黑西装保镖。
林焰拔出电话卡,将手机扔进马桶冲水,一阵轰鸣声,马桶掀起一个漩涡,手机卡在洞口,半边屏幕都泡在水里,很快黑屏了。
卧室地毯上散落着熨烫整齐的黑色礼服,林焰换上花哨的冲浪短裤,黑色工字背心,光脚穿上慢跑鞋,往背包里塞上证件夹、钱包和几件衣服。
背着背包,推开窗户,骑在窗台上。楼下是硬实的水泥路面,跳下去太危险了。
一辆空载的旅游大巴经过这里,司机下车,点燃一支烟,红色的烟头在空中画圈。
林焰接到暗号,知道是木夏安排的车辆,打了个嘘哨作为回应,司机抬头看了看窗口位置,将才抽了几口的烟摁熄在铁皮垃圾桶的烟灰缸里,回到驾驶座,将大巴车往前开了三米,正好停在林焰窗台下面。
林焰搓了搓手,揉了揉膝盖,像只大鹰似的纵身一跃,从三楼跳到大巴车的车顶——车顶几乎和二楼平行,只有一层楼的距离,比较安全。
林焰身高一米八五,体重八十公斤,嘣的一声巨响,犹如一块石头砸在车顶,大巴车司机置若罔闻,继续开车。
林焰像一只壁虎似的趴在车顶上,大巴车开出度假酒店,一直到了海港码头停车场,那里有一辆夜游的游轮刚刚靠岸,车停了,他顺着车顶行李架爬下来,对大巴司机说:“谢谢,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大巴司机拿着一个还挂着出厂标签的大红色塑料电喇叭从驾驶座下来,打量了他一番,没说话。
林焰以为他要钱,掏出钱包,随便抽了一沓红色钞票,数都没数,递给司机:“拿着,一点小意思。”
司机不接,打开了电喇叭的开关,喇叭自动播放事先录好的声音:“回收,彩电、冰箱、洗衣机、空调、电脑、各种家用电器。”
林焰一愣。
司机似乎对这个新买电喇叭操作不熟练,按下第二个按钮,电喇叭播放:“磨剪子咧,呛菜刀!”
林焰彻底懵了。
司机按下第三个按钮,终于听到喇叭的沙沙声,司机将喇叭放在嘴边开始试音:“喂,喂,哈喽,库里脊瓦,阿尼哈撒哟,吃了吗,您好。”
林焰摆手:“嗨?”
司机依然不看他,举着喇叭往码头走去。
游客们正在排队下游轮,听见扩音喇叭叫道:“从温州来的商业考察团朋友们你们好,欢迎来黑礁岛村莅临指导,我是黑礁村村长助理袁牟仁,大家叫我小袁就可以了,今晚由我开车送大家回酒店,为了保证各位的安全,现在开始点名,请点到名字的朋友依次上车……”
林焰不服气,居然被一个村官无视了!
木夏开着吉普车赶到了手机里约定的海港码头,看见提着背包的林焰。
“林先生。”木夏打开车窗,“上车,我送您去高铁站,车票已经定好,您去车站用身份证取票即可——林先生?”
林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傻愣愣的看着东边的天空,对木夏的话毫无反应。
木夏顺着林焰的视线看去,见东边正在放焰火,绚烂夺目,仿佛在天空开了一座姹紫嫣红的花园,那个地方应该是度假酒店。
林焰一拳砸在车顶上,全身肌肉紧绷,喃喃道:“不可能,我已经逃婚了,怎么婚礼还在继续?”
木夏看着手表,正好是八点十八分,她下了车,也觉得奇怪,新郎都没有,怎么办婚礼?
难道像电视里那样,新娘抱着一只大公鸡拜堂?
两人隔着一辆车,举头看焰火,焰火持续了五分钟。五分钟后,无数个星星从海平面上升起,码头围观的游客惊叹:
“好美!”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是不是传说中的海市蜃楼?”
“是孔明灯!这得放多少只孔明灯啊?”
海平面升起的星星并没有直冲云霄,而是开始排列阵形,组成了汉字。
木夏明白了,“不是孔明灯,是无人机,好几千个无人机,这里的人越来越会玩了。”
此时海上的无人机排列成四个字:“新婚快乐”
一群少女捧心赞叹:“好浪漫啊!”
比较现实的游客赞道:“好有钱啊!”
这种规模的无人机一场表演过千万人民币,天上飞的不是无人机,飞的都是人民币。
林焰还是在重复那句话:“不可能,我已经逃婚了,怎么婚礼还在继续?”
林焰上车,“回酒店。”
木夏,“可是您的高铁——”
林焰:“回酒店,我想知道婚礼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木夏也想知道,反正站着看热闹不腰疼。
沙滩婚礼现场,金沙滩上铺满了粉红色气球,一顶顶白色帐篷点缀其间,像一块块棉花糖,现场还有乐队演唱婚宴必备曲目——《sugar》(糖)
主唱双手捧着话筒,像是捧着情人的脸,深情的唱着:“削个,椰子皮,你却给我一个梨(sugar,yes,please。won’tyoueandputitdownon)”(译:甜心宝贝,能否给我你甜蜜的爱)
客人们随着歌声舞动身体,这首歌歌名甜,旋律也甜,甜得连海边咸味的空气都成了甜的,婚礼气氛简直甜到齁。
木夏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林焰,暗道他莫非是个假新郎?或者是个有臆想症的神经病?
今晚的新郎根本就不是他。
正思忖着,有客人和林焰打招呼,”哟,二公子来了,你大哥的婚礼都迟到,原来去冲浪了,不是我说你,你也太——”
林焰绷着脸,一记锋利的眼刀甩过去,吓得客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尴尬的“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