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工位上坐下,双手拨开桌上的堆山码海,给自己腾了点空间操作电脑。
把文件分类放好,再点开翻译和协同办公软件,这一整个早晨,云娆几乎没再抬起头。
到了午后,阳光从窗纱里透进来,微风卷着窗台外边的天竺葵微微颤动。
云娆拿起桌面上轻震的手机,看到靳泽给她发消息,问她能不能提前到三点送猫。
他们原本约在四点,但是他的朋友傍晚有重要的会,担心来不及。
云娆立刻知会了组长一声,领导同意之后,她将手提电脑和工作文件一股脑儿塞进包里,这就回家居家办公去了。
公司离家很近,不过二十来分钟,云娆就到了家。
昨晚睡前,她已经心血来潮地把整个屋子打扫了一遍,现在回到家,她也闲不住,一放下包就把妆卸了,外衣脱掉,套上粉色摇粒绒家居服,拿着小型吸尘器和抹布开始对付房间里不易清理的边边角角。
差不多到点的时候,云娆闪进洗手间,对着镜子观摩了一下自己的脸蛋。
都是女生,她现在又在家里,没什么好见外的。
她俯身靠近台盆,捧了把清水洗脸,又拿梳子将头上静电乱飞的长发梳直。
清清爽爽,这样就完事儿了。
门铃被按响的时候,云娆瞥了眼手机时间。
秒针一跳,正好三点整,比新闻联播还准时。
她跑向玄关打开门。
门只露出一条缝的时候,她就听见一声轻细软萌的“喵”,直叫得她心花怒放。
房门完全打开,门外站的却不是她预想中的漂亮小姐姐。
一八七大汉,鸭舌帽、墨镜、口罩,背上还背了个黑色的运动背包,简直是杀人越货必备。
要不是他手里拎着一个粉黄色的拱柱状猫包,云娆就要报警了。
再然后,稍稍定睛一看。
比起报警,她好像更应该抱紧。
门外的男人穿一身雾霾蓝色套头毛衣,搭配黑色运动长裤,极出色的骨骼条件在宽松休闲的衣着下也能凸显出来,尤其是那双腿,比例实在惊人,云娆忍不住用眼睛丈量,然后微微张开了嘴。
“学......学长?”
“朋友有急事来不了。”
男人似乎轻笑了声,“小云娆,不让我进去?”
他面部近乎完全遮盖,只露出极小块的冷白色皮肤。
云娆却忽然紧张起来,忙不迭将他迎进房间,自己关门的时候,又探出头去左顾右盼,确认没有人尾随,这才放心地合上了门。
相隔两天不到就再次见到他,云娆觉得自己一年的运气都用在这几天了。
她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干净的男士棉拖,轻放在靳泽脚下。
鞋码正好。
靳泽慢悠悠地跟着云娆走进客厅,眸光垂下来,在鞋面上滑过。
他下意识猜测这是云深的鞋,随口评价道:
“怎么搞了双这么灰头土脸的鞋?”
云娆转过身,水亮的杏眼望着他:
“是吗?可是我爸还挺喜欢的。”
靳泽微微一哂,改口:“我看走眼了,叔叔品味真好。”
他将猫包搁在沙发旁边的地上,抬眸看到一身粉色睡衣的小姑娘站在茶几后面,神态不太淡定地晃悠了两圈,也不招待他,冒了句“学长我先上个洗手间”,人就跑没影了。
洗手间的灯光是冷色调,清清淡淡照下来,却衬得云娆脸上一抹红分外明显。
她攥着拳,人站在盥洗镜前又急又气地转了个圈。
救命啊——
她穿的这是什么?从头到脚各种不同的粉色,毫无层次感地堆叠,衣服材质也低幼得令人发指。
还有这张脸,素得像块墙面,配上这头虽然整洁但是宛若挂面的黑长直,简直无趣到家了。
而且,人家已经见过她这副尊容,如果现在跑去化个妆再打扮得花枝招展,靳泽估计会觉得她有毛病。
云娆认命地泄了一口气。
她将长发束起来,涂了点变色唇膏,就这么破罐破摔地走出洗手间。
卧室区廊道口拐一个弯就到客厅。
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云娆看到他已经摘了所有遮面的工具。
茶几上,几株百合和尤加利叶舒展,遮掩住他的半张脸,白色和青色的花叶犹如画报中的拱托。他露出的那双眼低垂着,正在看手机,目光温和如玉,英挺的轮廓仿佛被这环境所虚化,画面是那样的浑然天成。
太不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