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气喘吁吁,打这一场,他骨子里的火爆脾气被激了出来。但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年纪已经大了,况且几十年不出剑,有些技艺已经熟悉。亏得张明理出现得及时,不然的话,十招之内,他绝对会死在程大雷剑下。
而此刻,书山剑阵已经合围,将程大雷、刘发财以及那头黑牛围在当中。
情况不是很少,书院虽然人手空虚,又被程大雷杀了不少。但是,依旧凑齐二十一人,将程大雷困在剑阵中。
很凌厉的剑阵,防守得当,配合默契,这二十一人都有不错的剑法。令程大雷腹背受敌,一时狼狈不堪。
破阵之法有二,一是一力降十会,任你千般变化,我自一巴掌拍碎;二就是知道剑阵的运转变化,提前站好位置,从内部打破。
这两种法子,程大雷一种都做不到。
终于,他的情况和燕不归一样糟糕了。
山门前,倒下很多具尸体,火把将四周照亮,地上的血是惨红的。宋寒之主持剑阵,每死一人,他胸中便添几分怒火。
死的人太多了,书院承受了它从未承受过的损失。
不过,燕不归已经撑不了太久了,他身上有细细密密的伤口,有些小伤口因为时间流逝已经凝结,但又因为战斗裂开,流出更多的血。
这头狮子的血,快要流干了。
他节省着体力,不再大喊大叫,动作也极力保持干净,以节省不必要的体力浪费。但他的眼睛依旧很亮,只要你注视他的眼睛,就会觉得他永远不会倒下,他会永远战斗下去。
但,这也仅仅是感觉上……
“让张六出来见我。”燕不归并非不知道死期将至,死他不怕,但他想在死亡前,为黑贞做些事。
该死的人太多了,自己能力气快用尽了。如此,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只把张六杀了。
宋寒之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张六真的不在。否则,以张六的火爆性子,不可能忍受宋寒之在书山放狂。
“怎么,做缩头乌龟麽。”燕不归仰天大吼:“张六,出来。”
“那个……”宋寒之莫名有些尴尬:“他真不在。”
“书院准备将他藏多久,我要再杀多少人,他才肯出来。”燕不归气喘吁吁。
宋寒之真的有些头疼了,和戎族这种蛮子,当真是无法沟通呐。
他再次指挥剑阵,转防守为攻击,是时候结束了。
而程大雷目前的情况,也是同样糟糕。他不仅要想办法破阵,还得保护刘发财。哪怕就算冲出剑阵,还要面对夫子这老贼。
他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握着剑,在剑阵外来回转圈,颇有种:你出来啊,你出来让我杀了你的感觉。
程大雷竟觉得,这剑阵是在保护自己。
但他已开始受伤,开始流血。而这表示,程大雷并没有在剑阵中自保的力量,当他开始受伤,他就会受更多的伤,当他开始流血,他就会一直将血流干。
或许,夫子没有亲手杀死程大雷的机会了,因为程大雷根本不能活着走出剑阵。
一盘棋局,已进行到最后,棋盘上的程大雷大势已去,只有一枚車,一座没有炮台的炮。任谁旁观这棋局,怕都会摇摇头,希望程大雷能够弃子认输,当然,他没有重来的机会。
而在角落里,还有一枚被所有人忽视的『卒』,从始至终,他只向前动了一步,然后就被所有忘记了。甚至程大雷都怀疑他是不是黑棋刷红了假扮的。
如此说来,下棋方面程大雷实在是个庸手,因为真正的高手,绝不会忽略任何一枚棋子。
山中小亭,楚云生一动不动。
万卷山乱糟糟,这里竟成了少有的不被打扰之所在。当然,也有乱糟糟的声音传来。
他知道燕不归快不行了,知道夫子已亲自出马,知道夫子亲自出马后,已经将程大雷困在。
情报称不上多,楚云生很认真想。如果他有些武艺,也想帮程大雷一帮,但他不过是枚微不足道的卒。
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在合适的地点,一枚小小的卒子也能成为翻盘的力量。
可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