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江湖传言,帝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大多是以讹传讹,难道还真有什么杀手组织。”
“很多都是假的,但这个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的?”李行哉看着宋游渠,终于发现他此刻有些不寻常。
在军营中,李行哉被视为废物,宋游渠何尝不是被当做纨绔。但废物未必是废物,纨绔也不一定是纨绔。
“有些事想要知道,总是能知道的,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宋游渠道:“而我还知道,草十七很早之前就死了。”
“怎么死的?”
“被大当家杀死的呀。”
李行哉一怔,玩味的看着对方:“那个大当家呀?”
宋游渠自知失言,立刻闭上嘴巴,然后又道:“当初,程大雷阻挠和亲,各路势力派出很多杀手杀他,最后却都被他杀了,其中便有这草十七。”
“这件事我怎么没听程大雷说起过?”
“当时有很多高手,草十七在里面的确不算最强的,怕是程大雷自己,也不知道草十七这个名字。”宋游渠道:“但自从那件事后,真正的草十七就死了,后来又冒出一个草十七,接着成了将军府的门客,又接着,这次过来刺杀殿下。”
李行哉坐在椅子上,思维一时有些短路,他恍然想起什么,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谁是养蛊之人?”
“殿下当已经知道了,何必又来问我。”
李行哉点点头,他心中的确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当初,派去草原杀程大雷的,大部分是崔相的人,有很大可能,幕后养蛊之人便是崔相。如此,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要杀自己的究竟是将军府,尉迟离……或者,是崔相故意给自己演这处戏。
李行哉坐在那里,久久无语,过了半晌,他拒绝在思考下去。
因为思考下去,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自己孤立无援,知道的再多,却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李行哉看着对方,与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却是宋游渠的态度更值得琢磨。
宋游渠道:“因为殿下需要知道,不是么?”
“可你宋家是相府的人,不是么?”
宋游渠点点头,又跟着摇摇头:“宋家是相府的人,我未必支持相府。”
李行哉一怔,不解其意。
宋游渠将头垂下来:“帝国太老了,新的帝国应该是年轻人的,那些老人的一些看法,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不仅仅是我,还有很多人年轻人,对于老一辈做的事情,其实很是看不上的。”
李行哉盯着宋游渠,从对方身上看到一团火,一团灼目的火。
“你……太莽撞了,崔相耿耿忠心,你们要长大才能明白。”
宋游渠笑了笑,道:“我之所以愿意对殿下说这番话,是因为觉得殿下是懂我的,毕竟,我们是从同一个地方来。”
从同一个地方来……从蛤蟆寨来。李行哉当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蛤蟆城究竟有怎样的魔力,林少羽在蛤蟆寨根本算不得起眼人物,但丢出来,却踹翻了大半个帝国。
而眼前这个被当做人质的宋游渠,假若不早夭的话,日后怕也不是池中之物。
至于自己……似乎自己也不该太妄自菲薄。这未来的天下,自己未必不能争一争。
其实李行哉一直很苦闷,傀儡不是那么好当的。大家都想从他身上榨取更多资源,而不像拿出任何东西交换。他想有自己的人马,收买人心,可稍微做得过分些,就有太多双眼睛盯着自己。
算来算去,似乎继续伪装成一个废物,能够活得更轻松些。
而眼前的宋游渠,给自己带来了力量。虽然这力量还很小,火苗也很弱,但日后未必不能熊熊燃烧起来,直到,将那些丑陋的,讨厌的,肮脏的统统烧成灰烬。
“帝国的未来应该是崭新的,年轻的,也同样应该属于年轻人的。”李行哉站起身来,面带微笑道:“或许,我真的该感谢程大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