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么。
柳慕云猛然抬头,望向山上,心底浮现一丝寒意。
其实柳慕云不是不想留在蛤蟆岭,毕竟他无地可去,可是他也不想落草,因为固有的观念不允许他这么做。
那么,是否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呢?
呃……这个问题,柳慕云没有去想。
他虽然饱读诗书,在柳家以渊博著称,但很显然没有太多智慧。
他只是把这个问题抛给程大雷,稍微展现自己在博弈学上的造诣,面对一个年轻人,展现自己老者的手腕:你还太年轻,是该懂点规矩,这里不是你说了算的。
然而程大雷没有同他玩博弈学,只是一脚将他踹在地上,恶狠狠的说:滚蛋,这里我定规矩。
屈辱,或者去死。
柳慕云面对程大雷砸出来的选择题,束手无策。
孟子云靠近柳慕云,低声道:“柳爷爷,我有个法子,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说……”
“宝儿饿的不行,我们把他搁在寨门前,我不信程大雷不开门。只要他开门,就能把一些老弱送进去,留着强壮,咱们可以慢慢和他谈条件。”
柳慕云猛地抬头,像是第一次认识孟子云,二人以冰冷的目光对视,都从对方眼底感受到对彼此的恐惧。
柳慕云不得不承认,孟子云所说是个法子。程大雷摆出屈辱或死亡的选择题,孟子云的法子同样给程大雷一个选择。
道德么。
没有几个人能面对这样的拷问,可面对这个法子,柳慕云选择了沉默,良久,他才缓缓道出一句话。
“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孟子云懂得柳慕云话中的意识,沉默告退,望着他的背影,柳慕云心底涌出深沉的寒冷。
内部的崩溃,比程大雷预估得来的更早。
在天没亮的时候,有人沿着下山的道路,小心谨慎的避过陷阱上山,双拳重重砸山寨大门。
“开门,我要上山,当山贼!”
他就是那个小腿溃烂的大汉,他的行为遭到鄙视。
“你竟然要做山贼,怎么去见柳家列祖列宗!”
“祖宗有灵,也无法瞑目在九泉!”
言语如刀,扎向汉子后背,他并没有回头,只是用拳头重重的砸着寨门,一声声的呼喊着。
山寨大门,没有未他打开,仿佛永远也不会打开。
如今这道门已是汉子生存的最后希望,它的紧闭似乎象征着死亡。大汉越来越恐惧,声音越来越大。
山下众人看着这一幕,他们讥讽这大汉,未必心中便不动摇。看着铁打的汉子如丧家狗一样摇尾乞怜,这事情仿佛就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屈辱笼罩着每个人。
多么屈辱啊!
他们曾经被客客气气的请回山寨,悉心周到的安排好食宿,甚至还准备着干净衣服。
但是他们选择了拒绝,为了荣誉。
而如今,他跪在地上,想祈求天神一样叩门,只期望这门为他打开一条缝。
真屈辱啊!
可要屈辱到什么份上,这扇门才会为他开启,跪下还不够么,叩拜还不够么,哭喊还不够吗?我已经放下我的荣耀,放下我为人的尊严,卑微的趴在地上祈求您的怜悯,难道这样还不够嘛?
不够!
人可以有自己的荣耀,但你要有准备为这荣耀去死,没有人有责任为你的荣耀买单,除了你自己。
放下你的荣耀,尊严,为人信仰的一切,然后,这里可以给你活着,只有活着。
那些为荣耀去死的人我们尊重他,但这里没有为他们准备埋骨之地。死,也给我死远一些。
这扇紧闭的门,就代表程大雷的回答。
他自然听到外面的声音,翻身睡觉,只是用被子蒙住脸。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捧着敬着你不会说人话,非得狠狠上去踹上一脚,你才明白自己叫什么名字。
正如你每天给他一吊钱,一天不给,他就会恨你。
你每天给他一个耳光,一天不打,他就会爱你。
还有一句话这么说的:讨吃不如摔碗,张口不如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