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名夏就等高义欢相问,他脸上露出一丝残忍之色,“大帅,自古以来,天下大乱,就是一个洗牌,重新分配利益的过程。如果天下一共十分利,朝廷、士绅、勋贵共占三分,民占七分,这大概就是一个王朝的初期。此后土地兼并,官府腐败,权贵与民争利,十分中超过五分,达到六分、七分被官府、士绅、权贵所占时,那百姓就该起来造反,天下重新洗牌,实现利益重新分配,建立新的王朝了。”
高义欢眉头一挑,来了兴趣,“先生继续说!”
陈名夏遂即拱手道:“大帅,恕我直言,眼下这天下,就是在重新洗牌。大帅手里的三分利,该怎么分呢?是给支持大帅的将士、官员、乡绅,还是留一部分给心向明朝的土豪、劣绅呢?既然是洗牌,我认为有些人,就必须要清洗出去。这样一来,少一部分人与百姓争利,官府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如果大帅留着他们,他们收百姓三成,甚至四成租子,大帅还怎么收税?这些人收了租子,心也不是向着大帅,留下来干什么呢?”陈名夏沉声道:“大帅,我以为留下那些守规矩的乡绅,那些劣绅,则要借机会铲除。这样一来,能使得咱们的税法继续执行,还可以告诉士绅百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让他们知道,该听谁的话!”
最后一句话,陈名夏几乎是盯着高义欢说完,想看看高义欢的反应。
历代以来,利益的重新分配,一般只有三种方式,一种是暴力推翻,一种是体制自己改良,一种是统治阶层内讧,但不管哪一种,最后都是接着轮回。
内讧一般出现在王朝的前期,是统治阶层内部对权力和利益的分配不满,改良则主要是在王朝的中期,是统治者感觉自己快不行,正走下坡路,遂即展开的一场自救,暴力推翻,则来自王朝的后期,积重难返,改良无效的时候。
高义欢微微沉吟,并没有对陈名夏的话进行评价,而是看向一旁的高义成道:“义成,荆州这些乡绅,最近有什么动向?”
高义成忙放下碗筷,“大帅,不少人确实对大帅归明后,还保持着孙可望定下的税制有些不满。最近有不少人,频繁拜见北抚傅上瑞,希望能够恢复明朝的规矩。”
陈名夏看高义欢的神情,心里便有数了,终于拿碗盛了一碗粥,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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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陈仲廉等人正说道着,高义欢来到府衙后,却先派亲卫去通知追赶孙可望的大军,让他们停止追击,返回夷陵。
孙可望连夜溜走,除了带些口粮,银子和粮食大多都留在了城中。
魏军继续追击,没什么油水,反而还存在被伏击的危险,所以高义欢派人让追击的人马撤回。
其实高义欢前日写给孙可望的书信,确实是发自真心,他是真愿意放孙可望走,同时也希望能同西军做生意。
在与李自成的交易中,让高义欢尝到了甜头,可李自成现在快完了,他这个中间商人,便做不下去。
现在他心里有一股做买卖的瘾,不找人做点生意,每月没有银子进帐,便浑身都不舒服。
相传张献忠从成都撤离时,沉银上千万两,很有潜质成为高义欢下一个交易的对象,所以高义欢还是很乐意,发挥他地处天下之腹的位置,来把他赚钱事业做大做强。
吩咐亲卫去通报后,高义欢并没有马上去见那些乡绅,而是先吃了点东西,压压肚子,再让人将高义成和陈名夏叫来。
不多时,两人就从门外走进来,同时施礼:“大帅!”
高义欢正坐在一张方桌前,吃着粥和咸菜,他抬头笑道:“都还没吃吧!坐下边吃边说!”
早上进城后,众人就忙着处理善后事宜,确实都有些饿了。
两人行礼道谢,便在桌子上坐下,亲卫立时给添了两副碗筷。
桌上的食物很简单,一大盆粥,再加上几碟小菜,高义成没客气,自己盛了一碗,陈名夏没急着动,而是开口问道,“大帅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们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