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谁说话都不顶用,不仅劝不了,反而还会被视为异己,遭到打压。
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很多,如袁术,劝他不要称帝的人有,但是劝不住啊。
又如两个自诩世界第三的国家,不能认清自己,以为自己真的很厉害,很能打,结果被按在地上摩擦。
现在不仅仅是李自成和牛金星飘了,整个顺军都自信心爆棚,谁敢说句不一样的话,铁定被众人的口水淹死。
高义欢点了点头,“自是记得的!”
“既然记得!”李岩板起脸来,他看出高义欢想要明哲保身,“那你应该知道,眼下东征,时机尚未成熟。此时东征,就算我朝攻下北京,有能力接手明朝留下的长城防线吗?明朝边镇早已糜烂,要想防住清军,我朝必要布置重兵,那南线明军怎么应对呢?”
李岩忧郁道:“况且边镇费钱,北方残破,我朝控制之地,现在根本无法支持边镇。关外悍夷,只要破边墙一次,我朝锐气立泄,后果将不堪设想。”
大顺想要取代明朝,有两个历史使命必须完成,一个是解决百姓的生存问题,一个是抵御悍夷。
这也是北方百姓,对新生的大顺朝的期许,只有能完成这两件事情,大顺取代明朝,才有意义,如果解决不了,那干嘛不支持大明,迎一群土匪呢?
这其中,能否挡住满清,又是关键的问题。
因为只要清军一入塞,百姓士绅就会发现,原来你也不行。
此后顺朝便只能步明朝的后尘,花大力气去防守长城,而这样一来,便又须要收重税,所以结局几乎注定。
李岩叹了口气,“明朝在同时应对清军和大顺的征战中崩塌,大顺必然也无法同时应对清军和明朝!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皇帝听不进去呢?”
高义欢看李岩的样子,又见他早些日子就来到西安,便知道他没少游走劝说,但面对信心膨胀的大顺朝廷,他的劝说,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高义欢认真倾听,不过还是没有表态,而是继续问道:“节帅以为,朝廷该怎么办呢?”
李岩叹气道:“自然是学北宋,先南后北,派军夺取四川,然后建瓴而下,夺取湖广和江南,最后北上。如此天下尽入囊中,岂惧区区外夷!”
高义欢心里对于李岩不禁有些佩服,只是可惜,他没找到明主。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门外的侍从却忽然敲响了屋门,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启禀节帅,有位周将军过来,要见高将军一面!”
驿馆门口出现一辆马车,高义欢本没在意,不过马车侧帘掀起,一人从车内探出头来,打量着他,出声唤道:“义欢!”
高义欢闻声回望,看清那人后,心头一惊,忙上前执礼道:“节帅,怎么在这里?”
马车上的人,正是河南节度李岩,只是看上去,人却有些憔悴。
李岩见高义欢走过来,淡笑道:“真是义欢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
高义欢在寿州收到手令后,就决定亲自去趟西安,所以给省里和西安都打了报告。
李岩是批复过他,所以知道高义欢也要到西安来。
高义欢拱手笑道:“节帅,不是也来得很早吗?”
“唉”李岩叹了口气,忽然抬头看向高义欢,“义欢,你这里不忙的话,就来我房间,我有事情要对你说。”
现在高义欢并没有什么事情,准备卸完东西,就去休息,然后托人去打探一些消息。
他扭头看了下四周,遂即吩咐道:“成威,你看着点。”
高成威点了点头,“卑职晓得!”
高义欢又回头对李岩道:“节帅也住在这家驿馆么?”
这时李岩已经下了车,他微微颔首,然后走在前面,“你随我来!”
当下两人来到驿馆后院,进了一座独栋的两层楼阁。
这阁楼看上去还不错,可是李岩是河南节度使,一省大员,而大顺总共也就只有关中河南两地,李岩来到西安,规格应该不止于此,就算不安排府邸,也得独占一座驿馆。
两人来到阁楼第二层的一间房间内,李岩招呼高义欢在窗边坐下。
今日正好是晴天,没有刮风,窗户开着,有阳光射进来,坐着很舒服。
高义欢坐定后,可以看见驿馆外的街道上,有不少行人,街道两边还挂了一些店铺的旗幡,预示着西安有了一定的商业。
这服画面,让高义欢还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西安并不是一副百业凋敝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