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韩闻言搁下手中剑:“可严重?两日后的堇宁王府可去得了?”
“无碍。”虞听燕应道,“稍作歇息便可。”
戚韩颇觉无聊地摸了摸下巴,随即拿起剑起身:“那你们悠着些,宴席上别出差错。”言罢,他迈步离去。
虞听燕垂眸颔首:“是。”
戚韩离开舞苑,本是打算去歇着,可莫名他又觉呆不住,便步伐轻快的继续往南走。
他没事便爱往堇宁王府跑,虽然跑不出个花来。
她觉得这人真可怕,便垂着头不去看他。
江以湛看着蹲在那里像个小猫儿似的无措可怜,连看都不敢他的她,倒是难得冷冷勾了下唇,他道:“坐上来!”
他是王爷,自然他说了算,她便乖乖从旁坐下,尽量离他远些。但马车就这么大,就算离得远,她也仍旧感觉这里头的空气极稀薄,那份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压得她很难受。尤其是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便连动都不敢动。
江以湛倚着车壁,干脆抱胸好生看着她,大概是觉得她与过去那嚣张跋扈,总任意欺凌他的模样差得太远。
过了一会儿,他才语含嘲讽道:“你在有意接近我?”
“接近”两个字让虞秋心中不由骇然,她努力压抑着心中慌乱,低着头道:“我没有,我只是在赚钱,我也不知道暮王会送舞姬。”
走上这条路,她怕是注定得撒谎不断。
江以湛冷哼,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话,他看着她那张因不见骨而显得有些肉嘟嘟的娇嫩小脸,手指隐约动了下。顿了会后,他又道:“你勾引我。”是肯定,不是疑问。
虞秋闻言愣了下,未想他是这么认为的。
只一瞬,她便想到今日自己对他做的事,这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她的动机。但当时她虽想解释,现在却知道是不能说把他当成楚惜这种话的,她便只道:“那是误会。”
江以湛没有说话,眼里的讽刺越发得深。
虞秋抬眸见到他眼中之色,其实她也觉得凭着这四个字很难有信服力,毕竟有什么原因能让她脑子好好的,却做出那种奇怪之事,如此便更能说明她怕真是哪里有问题,真得找大夫看看。
他现在大概是觉得她即势利眼又不要脸,曾在他落魄时折辱他,却又在他权有势后勾引他。思及此,她便又道:“我真没有勾引你,勾引你还不如勾引暮王。”
不想她的话音落下,便感觉这马车里的温度陡降。
她下意识再抬眸看他,却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更冷漠的笑:“我不如那后院一堆女人的暮王?”
她摸不透他,只慌张摇头:“没有,我的意思是若我想攀龙附凤,便没必要舍近求远,何况我只是想赚钱而已,真的只是想赚钱。”
不知是否相信她的话,他突然没再搭理她,倚着车壁假寐起来。
哪怕是闭着眼,他的脸部线条仍旧是冷硬到锋利的,让人望而生俱。虞秋坐在一边时不时偷瞄一下他,见他不再有反应,便松了口气。她越发觉得与他这种不仅冷若冰霜,还捉摸不定的人接触真是难,她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外头的姜风一直有注意到里头的声音,他难得见王爷话这么多,自然来了精神,不想只是一会,便又听不到里头的动静,他不由心觉疑惑,却仍是竖起着耳朵。
奈何里头却是一路再无动静。
虞秋只觉得时间尤其漫长,哪怕江以湛不说话也不看她,她仍觉得与他待在这点空间里很不自在,她千盼万盼,终于在近日暮时,马车停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不想见到江以湛忽地睁开深眸,目光直接落在她身上。
她的身子立刻僵了下。
外头的姜风撩开车帘时,虞秋直接便先一步下了马车,因一时没注意,右脚疼得她不由压抑着龇牙咧嘴起来。
这时正有一身穿碧色劲装的女子从路的另外一头往这边走来,该女子瞧着极为冷艳,她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虞秋,眉头隐约皱了下,再见到后一步从马车上下来的江以湛,她立刻过来拱手行礼:“王爷!”她叫谢青儿,亦是江以湛的亲信。
姜风,杨柳,谢青儿,三人与江以湛一样,都是江湖出身。三人本是同出一师,后来师父逝世,他们一起追随了对他们有恩的江以湛,不仅是亲信,也是兄弟般的存在。
“嗯!”江以湛应了声,谁也没看,直接往里走。
姜风过去拍了拍谢青儿的肩,转而对虞秋道:“虞姑娘,进去吧!”他是越发觉得她是特别的,对她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好了。
“嗯!”虞秋缓过来疼痛,一瘸一拐地与姜风一道进入王府。
谢青儿看了看虞秋的背影,未说什么,只跟在他们身后踏入。
进入王府后,江以湛直接由西侧回廊往里去了,谢青儿没再看停下脚步的姜风与虞秋,只跟上了前头的江以湛。
晋apapap江apapap文apapap学apapap城apapap姐姐可是在这瑜都掉了玉珏,然后被人捡来卖了?
思及此,她便突然站起离开房间。
她决定将瑜都每家买卖玉器的铺子摊子都问个遍,说不定能有些结果,哪怕这活量太大。
后来花了多日时间,她几乎真将瑜都各街巷都逛遍了,却一无所获。
没精打采地倚着路旁的一棵大树,她看着人来人去,车水马龙的大街,心里琢磨着,她是否该回去了?
可又极不甘心。
正是她出神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时,耳边响起一女子甜美的声音:“公子?公子?”
她回神,转眸看去,见到的是一长得高高壮壮,显得过于魁梧,五官又过于普通的绿衣姑娘。
她愣了下,不确定道:“是你在喊我?”
姑娘掩嘴轻笑:“不然公子觉得这里还有别人?”
虞秋见势,不由打了颤。
不是她有意用有色眼神看人,而是姑娘这声音与姿态,和其威武的外貌实在不搭。而且她若没理解错,这姑娘似乎在对她眉目传情?
她干干一笑,下意识站远了些,心怀防备:“姑娘有事?”
姑娘见她明显有排斥自己之意,眉间便拧出不悦,那甜美的声音有些装不下去,泄露出其嗓音中原本的霸道浑厚:“我看公子穿着朴素,形容落魄,是无家可归?不如跟我去我们镖局过过好日子?”这话里分明就别有深意。
只镖局二字,虞秋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她立觉惶恐,赶紧摇头:“不必了,在下有事先走一步。”言罢,拔腿就跑路。
姑娘睁大眼看着她麻溜远离的背影,大喝:“你给我回来。”
这时后头有爽朗狂妄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
姑娘愤恨抬眸,见到身后酒楼二楼,一公子正姿态随意地坐在护栏上,他手里似乎拿着一杯酒,也不知是何时开始看戏的。
此人正是虞秋入城时遇到的戚韩。
姑娘生在瑜都,虽是镖局里长大的野蛮之人,却也知在这瑜都看着金贵的人是不可随意得罪的,免得无意捅到篓子。
所以她未惹他,迈步就要追虞秋。
不想她膝盖突然被击中,直接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愤怒爬起,呸掉嘴上的灰尘,正欲大骂,头顶便响起戚韩含着笑意的声音:“你是看中那公子,看他弱小无依,打算带回去诱逼着当自己男人?”
姑娘看到地上碎裂的酒杯,便知是他打倒的她,不由还是怒了:“与你何干?”
戚韩闻言再次笑出满口白牙:“看你这壮如牛的身板,就不怕压死那小公子,哈哈哈……”许是笑得腹部有些疼,他抬手摸了摸。
不知何时,周围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两人的纷争,隐约有嘲笑声传入姑娘耳里。
姑娘气红了眼,不由跺脚:“长得壮怎么了?长得壮还不能嫁人了?”言罢她再难忍受,迈步就跑开。
戚韩不以为意,只眨巴着眼睛看着虞秋离开的方向。
这小公子挺有趣。
这时已跑远的虞秋见后面没人追来,便去到路旁捂着胸口好生喘气。她想到刚才那姑娘身边没有带人,也幸好没带人。
她只想过要防男人,却从未想过还要防女人。
瑜都终究是个危险的地儿。
见天色也不早,她仍怀戒备地歇息了会,便迈步朝这几日一直入宿的客栈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拖着疲惫的步子进入后,她正欲直接上楼,未想会听到侧边有熟悉的声音入耳:“二姐。”语中透着明显的喜意。
是虞听燕,正起身快步朝她走来。
虞秋见到对方,面露不解。
“我打听了好些日子,才寻到这里。”虞听燕面上含笑,不动声色地将客栈大堂里的人看自己时的惊艳目光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