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桃源还有一株活了三千年的桃树,其树枝折下,便是众多修者耳熟能详的桃枝,坚硬锋利,不用锻造,便堪比世间最珍奇的刀剑。
如果说魔族绕了这么大一个弯,是想占了桃源,顺便将那棵桃树据为己有的话,那还勉强说得过去。
可魔族大费周章后不仅没有占桃源,还放了一把火?
这到底是图什么?
“只有一个解释。”得知这消息后一直沉默的云想容终于开了口,“魔族不想让正道知道他们究竟从桃源带走了什么,所以干脆一得手就纵了一把火。”
只要剩下的东西都烧干净了,烧之前究竟缺了什么,便也无从比对了。
此话一出,屋中所有人皆心神一凛。
因为他们都想到了同一处——能叫魔族如此谨慎至此,那东西想必非常重要,至少对魔族一定非常重要。
齐谣空当机立断,抬眼望向可能是全天下消息最灵通的老友,道:“时间这么紧,宿羯派出去的魔势必还在西境,蜃楼能追到他们的踪迹吗?”
如斯大事,叶槐序不敢随便保证,只能道:“我尽量一试。”
繁缕听着他们的对话,大概猜到了齐谣空想做什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西境那么大,魔族又极擅隐匿,便是蜃楼寻出了些蛛丝马迹,怕也揪不出他们。”
“魔族擅隐匿,只要他们愿意躲,敛了魔气,的确很难叫修者和妖族发现。”齐谣空道,“但他们应该想不到,就算敛了魔气,我们这还有一朵能靠味道辨认万物的花。”
鸢罗猝不及防被点名,下意识眨了眨眼:“我?”
齐谣空望着她,点了点头,道:“你昨夜随云前辈出了阵,应该闻得出魔物特有的味道了?我记得你早上上山的时候还抱怨了他们味道不好。”
鸢罗闻言,大概是想起了那些魔物的味道,皱着鼻子道:“……是不好,我不喜欢。”
齐谣空:“那若要你随我去西境,循着味道找出他们,你愿意吗?”
“愿意呀。”她应得毫不犹豫,“只要能帮掌门哥哥和阿容,闻就闻吧。”
叶槐序听到这里,终于逮到机会插了一句。
他侧首扫过鸢罗姣好的面容,饶有兴致道:“你本事还挺多。”
说罢不等鸢罗开口,他又凑近了些道:“老齐刚刚说你能靠味道辨认万物,那是不是意味着不同的人在你闻起来都不一样?”
鸢罗:“对啊,区别很大的。”
叶槐序:“那我是什么味道?”
眼见他越凑越近,自己养的花还浑然不觉,甚至为了回答他的问题嗅了两下认真思索了起来,齐谣空总算忍不住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板着脸一本正经道:“百丈之内的活物,她都闻得到,你大可不必凑上去。”
叶槐序:“???”我只是稍微靠得近了些?你至于吗?
鸢罗连叶槐序说起不愿把落星树赠出时的夸张表达都听不明白,就更不要说领会男女之间的调笑之意了。
她听他这么说,只当他是真心实意夸赞自己。
因此,沉吟片刻后,她还一派认真地表示:“我是花,它是刀,不能放在一起比。”
叶槐序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起来。
这一笑牵动他右臂上的伤口,令他瞬间龇牙咧嘴,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鸢罗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正茫然呢,但见他如此,还是开口提醒了他一句:“你的手还没好呢,小心一点呀,不然很疼的。”
少女的声音细软清甜,令他想起他儿时最喜欢食的糕点,乃至恍惚了一瞬。
不过下一瞬他就收了心神,迎上她略有担忧的目光道:“好,我一定小心。”
与宿羯战了大半晚,再这么一耽搁,东边的天空都泛起了白。
按齐谣空和繁缕之前的商议,妖族和昆仑弟子分守白天和夜晚,如今太阳升起,便到了守阵一夜的昆仑弟子休息的时候。
于是换完了班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上了山。
齐谣空走在最前面,念着交情,还扶了叶槐序一把。
到了这时,他才想起来要问叶槐序:“你怎么忽然来玉凰山了?”
叶槐序啧了一声道:“我消息灵通啊,听说魔族趁灵泉宴打玉凰山,还出了位比罗迦厉害的新魔王,我就来了。”
齐谣空:“……”也对,他就这性格。
“不过今夜一战下来,我倒觉得传言有误。”说到这,叶槐序已敛了原先吊儿郎当的表情,连带着声音也沉了不少,“宿羯何止是比罗迦厉害,他若愿意,刚才直接取走我的命都行。”
云想容点头表示同意:“对,他的实力比我与妖主先前的估计更可怕。”
齐谣空立刻反应过来不对之处,道:“宿羯这般厉害,却没有一鼓作气杀上玉凰山,反而放了青鸟去昆仑报信,说明他真正的目的并不在拿下玉凰山,而是为了将正道的注意力都引至玉凰山。”
叶槐序:“没想到魔也懂声东击西之策,真是不简单。”
云想容:“事到如今,我只盼他真正想击的‘西’是昆仑,而非其他门派。”
可惜天不从人愿,当天中午,大部分守了一夜剑阵的昆仑弟子还在休息,蜃楼那边就递了消息来,说桃源昨夜起了一场大火,是魔族做的。
消息是直接传到叶槐序手里的,传过来时他正坐在玉凰山巅逗刚睡醒没多久的鸢罗说话。
日光太好,晒得小姑娘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好一会儿才肯回他一句,偏偏他乐此不疲,越逗越高兴,还试图哄得她再变回花给他瞧。
鸢罗被他念叨得不耐烦,干脆站了起来说要回屋寻齐谣空去。
结果刚一起身,脑袋就撞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抬头一看,发现竟是一只用木片拼成的机关鸟,正扑棱着翅膀往叶槐序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