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师父极力反对,劝了他很久,说风险太大,一旦失败,不仅他可能丢了修为,昆仑也要损失一位天资卓绝的继承人。
相比师祖云松,他师父这个掌门,在修道天赋上并不太出彩,修至最后也没能摸到一丝半点更进一步的门槛。
因此,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风辞木身上。
风辞木被他念叨得头疼,只能答应暂且不闭关。
就在那时,仍在四处游历的云想容送了一封信到昆仑。
信上说,她在东南两境交界处救下了一名少年,观其根骨奇绝,性格又极适合学昆仑剑,便指点其上昆仑拜师了,希望他到时候能稍微照顾一下。
风辞木进境滞塞,刚好闲着,就格外留意了一下这件事。
然后他发现云想容说的一点不错,这名叫离尘的少年,的确心性坚定又极有天赋。
稍琢磨了一下后,他把离尘带到了他师父面前,说我给您另外相了个徒弟,现在您不用担心没继承人了。
至此,离尘才一跃成为昆仑掌门的关门弟子。
“原先我始终想不通。”风辞木说,“如今你们告诉我云想容没死,还极有可能六十年前就被逐出师门了,那离尘为了报她恩情,叛出昆仑杀入桃源,岂非正好说得通?”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必杀那么多人!”又有桃源弟子出声声讨。
“问题就在这。”风辞木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如果只是普通地犯了禁忌被逐出门墙,为何云想容本人表现得全不知情,桃源的幸存弟子也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也许她是装的呢!”
“是啊,而且我们其他人可没见过如今的云想容,全凭你们昆仑一张嘴说罢了。”
鸢罗原本还安安静静没作声,现在听到桃源的人这么揣测云想容和齐谣空,简直气得花瓣都立起来了。
“阿容和掌门哥哥才不会骗人呢。”她皱着鼻子嚷道,“你们不能这么说他们。”
齐谣空在昆仑掌门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五年,这十五年间,他收到的怀疑和诋毁数不胜数,但他从未在意。
不止他不在意,昆仑弟子也不在意,因为他们都觉得掌门这般厉害,根本无需理会那些胡言乱语。
因此,他从没想过会有人替他在意这个,还是这么正大光明又掷地有声的在意。
这感觉微妙地有些难以形容,但至少有一点他是能肯定的,那就是他一点都不抗拒这种感觉,甚至还很喜欢。
鸢罗虽然不喜欢风辞木,但好歹记着他是齐谣空的师父,所以轻哼了下后便没再出声了。
之后诸多正道肱骨继续谈他们的正事,顺便把飞凤门带来的消息向风辞木复述了一遍。
风辞木听闻离尘三十年前在东境出没过,还救了半个村子的人,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淡淡道:“是他会做的事。”
此话一出,桃源弟子的气又不顺了。
但风辞木过去一百多年的声名摆在那,她们便是气再不顺,也不敢去挑他的错处。
齐谣空见状,不由得暗自缓了口气,把剩余的线索和推测一并告诉了自己师父。
这回风辞木终于不负众望地皱了皱眉:“云想容来过昆仑?还扔了朵花让你养?”
鸢罗:“?!”什么叫扔?
她龇着牙冲这个她本来就不喜欢的人强调:“阿容说过会来接我。”
风辞木卸了掌门之位闭了十五年死关出来,正是一身轻松又百无聊赖之际,听她这般认真地反驳自己,反驳时还揪紧了自己徒弟的衣袖,一时没忍住开口逗了她一句:“是吗?她从前还说过昆仑雪重,草木难眠呢,这里不适合花草生长,你不知道吧?”
“她知道昆仑不适合花草生长还把你留在这,可不就是扔么?”
鸢罗闻言,先是本能地继续驳斥:“才不是!”
说完这句,她余光瞥到桌上的流光果,又倏地反应过来:“你……你骗我,昆仑多的是花木,阿容才不会这么说呢!”
风辞木:“所以?”
鸢罗:“?”
风辞木:“我骗你,你待如何?”
鸢罗自跟随云想容离开东境起,见过的人也算不少了,可风辞木这样骗了人,不,骗了花还理直气壮的人,她的确是第一次见。
她气得不行,偏偏又无法奈他如何,最后只能鼓起脸扭过头:“哼,我不理你。”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齐谣空:“……”
说实话,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自己养的花气成这般。
思忖一瞬后,他把那枚流光果放回她掌心,同时抬头迎上风辞木的目光,道:“师父莫逗她了,她很依赖云前辈,听不得这些。”
风辞木将他的动作完全收入眼底,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我看她也挺依赖你的。”
齐谣空还没来得及对这句评价发表什么意见,鸢罗就直起腰望回了去,瞪了风辞木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就依赖怎么了,你不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