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辞木抬起下巴笑了一声,道:“雷电之力可不是那么好借的,小心把自己折进去。”
恶蛟临近成年,本就通人性识人语,听他口出狂言,哪能抑住怒气。
它动作之间,几乎要把缅江整个翻过来,加上天上这场雨越下越大,一时间方圆几里尽是水气。
风辞木半点不怕,又笑一声后,竟凌空一跃,跳到了蛟背上,居高临下,一剑斩向了他们身下的缅江水。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他那一剑下去,原本翻腾不息的江水居然被断了流!
修者逆天而行,抽刀断水片刻本不是格外稀奇的事。
但风辞木只用了两剑,就隔出了一截没有水的河道,简直匪夷所思。
更匪夷所思的是,在身下恶蛟狂性大发,欲甩下他朝东去的时候,他单手制住蛟头,同时剑锋指天,以人身承接风云雷电,于如墨夜色下出了他的第四剑。
那一剑斩下之际,江畔明亮得有如白昼,而剑下恶蛟的痛苦嚎叫,也响彻了整条缅江。
雷光与剑光一同落下,江水复流,覆过蛟身,屠蛟的少年立于江上,轻呵了一声,总算收了剑。
云水宫弟子心下大震,缓了好一会儿后,才由领头那人颤着声音发问:“我等来自云水宫。奉宫主之命前来围剿这畜生,不料它先遇上了阁下,敢问阁下是——?”
风辞木扫了这行人一眼,道:“昆仑,风辞木。”
当时云水宫的人只顾着惊叹云松真人果然慧眼如炬,等风辞木离开,才想起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虽然昆仑剑法名声无双,可也不至于恐怖如斯吧?
风辞木他用的真的是昆仑剑吗?
这个问题等他们回到云水宫后才得到解答。
听完他们描述的云水宫宫主沉吟片刻,道:“他用的的确是昆仑剑,只不是昆仑寒剑罢了。”
“那是什么?”
“是大荒剑。”云水宫宫主叹了一声,“我原以为它只存于传说中,没想到两千年过去,竟有人重新悟出了大荒剑。”
说到这里,云水宫宫主忍不住笑了笑:“看来云松真人说得不错,他的确是天下最像一剑江寒的人。”
明明飞升前辈复原出的昆仑寒剑,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依样画瓢地学,反而也走上了那条靠残篇领悟千年前剑法的路。
倘若将来还能有人再度飞升,那怕是非这风辞木莫属了。
这倒声音甫一出现,齐谣空便起了身。
待尾音落地,他更是郑重地弯下腰朝阵口方向行了一礼。
“师父。”所有人都听到了他对那尚未现身来人的称呼,不卑不亢,“您出关了。”
四境之首尚且如此恭敬,其余人当然更不敢轻易出声惊扰,尤其是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齐谣空师父的种种事迹,一时间只敢同样向阵口方向瞧去。
宴上的人都在严阵以待,或是紧张,或是害怕,又或是好奇。唯有鸢罗,始终不见这些情绪。
她甚至没跟他们一起看过去。
从齐谣空起身的那一刻起,她便仰起了头,将担忧的目光全落到了他身上。
就在飞凤门的人带来离尘的消息之前,她还听齐谣空讲了一些关于他这位师父的事。
在她看来,齐谣空的师父对他一点都不好。她不喜欢,所以也就完全提不起兴趣去看。
风辞木提着剑穿过灵泉阵法最后一道屏障,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那少白头的徒弟立在泉眼中心,正一派和敬地冲他行礼,身侧坐了个未作任何点缀雕饰,却容光皎皎,若有日月入怀的少女。
风辞木觉得很有意思。
他挑了挑眉,道:“闭关闭久了,出来透口气。”
下一刻,他语气一转,略有些揶揄地继续道:“只没想到你除了修为,别的方面也长进不少啊。”
齐谣空:“……”
齐谣空深吸一口气道:“师父莫拿弟子说笑了,您这趟出来得巧,正逢灵泉宴开宴不说,还有了离尘师叔的消息。”
听到离尘的名字,风辞木终于变了表情。
方才他面含浅笑的时候,当得起一句神姿高彻如瑶林玉树,此刻敛了笑意恢复严肃,竟也半点风华都未减,甚至叫人更无法移开目光了。
齐谣空见状,忙把人请到泉眼中心,让出了自己那张宽敞的上座。
结果他大手一挥表示不用:“你是掌门,这位置就是你的,我跟老宋挤挤就成。”
说罢立刻旋身在宋长老边上坐下,道:“行了,说正事,你寻到什么消息了?”
开宴之前还用“活着也只能当他死了”来形容过他的宋长老:“……”
稍微年长些的昆仑弟子不是第一次见这位前任掌门如此做派,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其他仙门的人见了,不可谓不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