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谣空见状,这才正式携鸢罗穿过人群,行到了通往昆仑灵泉的阵法前,取下腰间的掌门玉珏开阵。
这个阵当年只是个仪式性的摆设,后来和护山阵法一样,被蜃楼一通改良,如今不仅能通往灵泉,还气势夺人,叫人下意识心生敬畏,忍不住感叹不愧是天下第一仙门。
灵泉位于昆仑前山最高处,虽不及剑阁,也称得上一句如隔云端。
齐谣空率领众人通过阵法,上至泉边,吩咐他们不用拘束,各自入座即可。
他的位置在灵泉中心处,往下分别是桃源、莲华寺以及云水宫的掌门,不过那三人都还没来。
尚未正式开宴,各门各派多在闲话家常,或者说互相吹捧。
你羡慕我的大弟子人中龙凤,我就夸你的小弟子惊才艳绝。
但会这么做的都是些尚不成气候的小门派,四大仙门这边,因为离齐谣空较近,反倒一个个安静极了。
齐谣空知道自己身份和声名摆在这,就是开口让他们不要拘束也起不了什么用,干脆什么都没说,专心为自己带过来的好奇花朵解答疑惑。
“这是生在泉眼附近的一株流光树结的果,修者食了,有洗筋伐髓之效。”他说。
“那我吃了呢?”鸢罗非常认真地问,“会有什么效果?”
齐谣空:“……”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但他回忆了一下流光果的味道,觉得她应该会喜欢,便道:“你可以试试。”
鸢罗歪着脑袋想了想,拿过来啃了一口,果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就在她吞下第一口果肉,准备夸一句好吃的时候,阵口处传来了动静,三大仙门的掌门和长老,以及昆仑的几位长老都到了。
齐谣空起身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说了两句场面话。
待所有人入了座,离灵泉宴正式开宴的时辰也没多久了。
云水宫那位才继任没多久的宫主扫了一眼四周,忽然皱了皱眉疑惑道:“我记得昆仑有六位长老,怎么只来了五位?”
此话一出,包括云赦在内的五位昆仑长老竟都露出了十分微妙的表情。
最后是看着最年长的那位开口回答的他:“还有一位在闭关,出席不了。”
“闭关?”云水宫宫主似乎反应过来了,再开口时表情竟还有些紧张,“难道是那一位?”
“对。”那满头银发、胡子也花白了的长老点了点头,语气稀松平常,像是在谈论今日天气不错,道:“活着也只能当他死了那位。”
剑阁是昆仑的最高处,山势峥嵘巍峨,奇崛难攀。
寻常人光是在底下多看两眼,便会心神大震,本能窒住呼吸,因此,哪怕昆仑从未明确有过不许普通弟子靠近或登上剑阁的规矩,这里也常年空无一人。
齐谣空显然是例外。
在当上掌门之前,他便时常不分寒暑地在此练剑了。
今日是他多年来第一次主动带人上来。因此上来后他难得没有立刻开始练剑,而是简单交代了几句。
他指着他们身前紧闭的门对鸢罗道:“这里不能进去。”
鸢罗还处在方才腾云驾雾的兴奋感里,表情活泛,探着头望了望,忍不住问他:“这是什么地方啊?”
齐谣空说这就是昆仑的选剑楼,里面藏了昆仑所有暂时无主的剑,每一柄都不是凡品。
鸢罗:“掌门哥哥的剑就是从这里面选出来的吗?”
他点头:“是。”
说完这句,他便准备去练剑了。结果她沉默了一会儿,竟忽然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她问他:“主人那把也是吗?”
听她提到离尘,齐谣空本能地动作一顿。
“是。”他说,“当年明月也出自选剑楼,如今……如今已回到里头了。”
鸢罗噢了一声收回目光,没再多问什么。
之后的时间里,她就这么坐在选剑楼前没有挪过地方,而齐谣空在她面前练剑,亦是心绪不宁,满腹忧虑。
如此练了快一个时辰后,齐谣空自觉无益,干脆停下手收了剑。
他回过头,正对上她疑惑又好奇的目光,到底没忍住向她打听起了离尘的事。
“师叔他……养了你多久?”
“我不知道,只记得从发芽的时候就是他在给我浇水。”鸢罗说得平静,“然后没等到我开花他就忽然不见了。”
在云想容醒来之前,她对人世毫无了解,连年月日之分都不清楚,哪可能算得清到底有多久。
最重要的是,魔族禁地是一处很深的洞窟,日光月光俱照不进去,仅靠石壁上镶嵌的夜明珠照明,所以对鸢罗来说,在跟随云想容出去之前,她甚至不知道头顶的天不是永远亮堂的,是会变黑的。
“那他不见之前,有没有同你,或者同他自己说过什么话?”齐谣空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