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让他回来吧，外面天也冷。我回宿舍了，再见。”黎渺渺说着要推开车门。

许嘉森的手拦在她身前，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别动，让我来。”

许嘉森下车，绕到黎渺渺这边，帮她把车门打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入夜，气温变低许多。

车门一开，凉风呼啦啦吹过来，黎渺渺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

她下意识去拉衬衫的领口，想要护住脖子，不让风灌进衣服里。

突然间视线里光线变暗，脖子被织物围住，传来阵阵温暖。

黎渺渺低头，下半张脸窝进围巾里。

风在耳边吹，细密的温暖烧着脸颊。

是许嘉森的围巾。

上面有他的气息。

“谢谢。”黎渺渺说。

许嘉森伸手，手指悬在女生的头顶。

又全部收了回去。

“这样就不冷了。”

“你快回去吧。”

“嗯。”

“我走啦，拜拜。”

目送完黎渺渺跑回宿舍楼，许嘉森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给齐曜打了个电话。

此时齐曜正坐在便利店里蹭暖气，顺便跟店里的阿姨聊天。

阿姨正帮他介绍对象呢，眼看侄女联系方式都快给出去了。

忽然，齐曜的手机响了。

从阿姨的魔爪中逃脱的齐曜，飞快地跑出便利店。

他凭着记忆往回走，然后神奇般地在校园里——

——迷路了。

头顶的月亮特别圆，特别朦胧。

他在冷风里吹得头脑发胀。

他兜了个小圈子又转回了便利店。

“森哥，你来接我呗。”

“我在喜多多便利店。”

黎渺渺回寝室的时候，室友们在做各自的事情，互不干扰。

苏晴在敷面膜，苏雨在做颈椎操，苏漾则是戴着耳机练听力。

黎渺渺拿着睡衣和洗浴用品准备去浴室洗澡。

脱衣服的时候恰好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暖流涌动。

紧接着，小腹微微坠痛起来。

不会是大姨妈来了吧？

黎渺渺去厕所证实了一下。

还真的是大姨妈造访。

因为吃了冰淇淋，提前了两天。

身体反应也太快了一点。：）

黎渺渺忽然想到晚饭的时候，许嘉森死活不让她吃冰淇淋的事情。

难道说许嘉森是因为知道她的生理期快到了，所以才拼命阻止的？

可许嘉森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呢？

她从来没讲过，也没在空间里说。

黎渺渺很快就否定了这个不靠谱的猜测。

洗完澡以后，黎渺渺换了套干净的长袖睡衣。

她给自己泡了杯红糖水，喝了以后人舒服了不少。

黎渺渺身体不差，来例假很少肚子疼。

除非太不注重饮食或者是压力过大，才会出现例外。

寝室是上床下桌的类型，住了四个人。

每个人的床上都挂着床帘，隔开一小片天地。

黎渺渺在书桌前温了会儿书，做了个简单的绘画练习。

约莫晚上十点的时候，她在床上躺下。

她在睡前有几分钟刷微博的习惯。

热门新闻看到一半，对床的苏漾站在下面打了个哈欠，敲了下黎渺渺的床板。

“渺渺，又到新的一天投票时间了。”

“我能用你的微博帮我家阳阳投个票么？”

黎渺渺从床帘里探出头，把手机递给苏漾。

手机就停留在微博页面，苏漾很快搜到投票链接。

“快、准、狠”选择了程予阳以他这周表演的节目。

“谢谢你呀，渺渺。”苏漾把手机递给黎渺渺。

黎渺渺回了句“不客气”又重新躺了回去。

她的这位活宝室友呀，也只有在给程予阳投票的时候，会对她怂。

其他时候，那可以说是胆子有多大，舞台有多大。

黎渺渺忍不住感叹：程予阳何德何能，居然收割这么多拥趸。

这么想着，她的手指鬼使神差地滑到了程予阳表演的视频界面。

……

许嘉森坐在车里看微博。

之前黎渺渺刷的时候，他瞥了眼，偷偷记下了她的账户名。

离黎渺渺说晚安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但是她刚刚还发表了微博动态。

一条给最近很火的养成系偶像投票的动态。

仔细翻她微博主页，投票几乎是每日必做。

她支持的那人好像叫什么程予阳。

…………

许嘉森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盯着驾驶座上齐曜的后脑勺看。

车里放着歌剧，吵吵闹闹的。

齐曜摇头晃脑得正嗨，忽然听见许嘉森问他话。

音乐太吵，他第一遍没听清，伸手将播放器给关了。

齐曜：“森哥，你刚才对我说了什么？”

许嘉森问：“最近那个《偶像男孩养成记》，你有兴趣参加吗？”

齐曜轻嗤一声，不屑一顾地回答：“我不是那种追求流量的人。”

“我可是要踏踏实实当演员的。”

许嘉森顿了几秒，接着说：“话是这样说没错。”

“可我觉得你还需要磨砺，这种档次的节目刚好适合你现在的状况。”

“哥，这节目三观不正的。你没看里面的男孩子个个都什么样。”

“我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不干这事儿。”

许嘉森平静地说：“所以你要放弃用你正确的三观引导节目以及观众的机会了么？”

齐曜沉默了，他权衡利弊后，将车停在路边。

他转过头来，看后座的许嘉森，眼睛里渐渐燃起欣喜。

“森哥，这么说，你会一直支持我吗？”

许嘉森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只要加油就好。”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安排。”

齐曜愉悦地点点头。

“森哥，那我就听你的了啊。”

“你可别坑兄弟。”

许嘉森扫了他一眼，“不会的。”

齐曜耸耸肩：“我就喜欢你假公济私的样子。”

许嘉森转头去看窗外空荡荡的街景。

假公济私没错。

……不是对你。

第二十一章

从认识许嘉森以来,黎渺渺还没见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要怎么形容好呢？就像是一头张牙舞爪的小狮子,看起来是气势汹汹的。

其实啊，是披着狮子皮的小花猫。他语气里的不忍，她都听见了。

黎渺渺继续排队，轻松笑出声,心情大好。

她俏皮地眨眼睛,问电话里的人：“为什么不能吃呀？”

“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就同意。”

店员在叫号，再有一个人就能排到黎渺渺了。她既有点期待,又有些紧张。

期待的是等了这么久的冰淇淋终于能吃上了，紧张的是许嘉森会给出什么理由。

电话那头忽然噤了声，黎渺渺得意两秒，道：“你该不会就是为了体验一分钟当老大的滋味吧。哎，小弟呀，你可真好玩儿。”

怕那头的小弟玻璃心，毕竟他今天找到了工作开心来着。黎渺渺调侃完便努力挽回：“这家店人气很旺，冰淇淋和红豆奶茶特别出名。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帮你买。”

这家店平时排队要排很久，有些热销品都是限量供应。

黎渺渺今天来得巧，在人多起来之前排上队，这么好的机会她不想浪费。

电话那边的许嘉森果然有所动摇,黎渺渺听见他说：“那麻烦你帮我点一杯红豆奶茶。”

黎渺渺爽快地答应了,接着问他：“你还有什么要求吗？比如少糖什么的。”

许嘉森回复得很快,语气平静,黎渺渺听不出什么不对劲，一直点头。

前面的男生拿着两个双筒冰淇淋走开，他把其中一个递给在长椅上坐着休息的女生。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跟网红冰淇淋拍照，甜蜜得羡煞旁人。

对于光天化日下的狗粮暴击，黎渺渺早就见怪不怪。

虽然她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没人追的类型，但是实实在在单身了十七年零九个月的黎渺渺，在店员问她要点什么，并且特别提醒热门单品今天第二份半价的时候，她那颗少女心多多少少受了点刺激。

“红豆奶茶和海盐冰淇淋能拼吗？”黎渺渺没仔细看，下意识地问出口。

店员小姐姐冲她微笑，声音甜甜的：“可以的哦。”

黎渺渺按照之前跟许嘉森说好的点了单。

她在等待的时候，注意力老是被长椅上的情侣分散。

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人家是给女朋友买甜品。

她是给小弟买奶茶。

小弟还不准她吃冰淇淋。

这叫什么事？

黎渺渺买好奶茶和冰淇淋离开队伍。

这家店人特别多，排队的人从店里延伸到马路上，还转了好几个弯。

她经过人群，刚走到店门口，恰好看见许嘉森大步流星地朝她走过来。

“我买好啦。”黎渺渺勾唇浅笑，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时间刚刚好。”

许嘉森接过黎渺渺手里的奶茶，又一本正经地拿走她的冰淇淋。

“你不用帮我拿的。”黎渺渺笑着去拿属于自己的海盐味冰淇淋，哪知许嘉森的手灵巧地往后一退，躲开了。

两手空空的黎渺渺怔在原地，盯着许嘉森那张云淡风轻的脸，瞪圆了眼睛。

这是……什么骚操作？

许嘉森一身精英范，帅气西装，踩着一双做工精致的皮鞋，淡定地往前走。

黎渺渺心里霎时百转千回，各种想法都涌进了脑海里。

她怔怔地跟在他的身后，好几次开口都是欲言又止。

而路人看他俩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八卦的味道

一排人竟然齐刷刷地看过去，眼神仿佛在说——

长得好有什么用呀，不懂得疼人就是白搭。

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啊，真不靠谱。

“许嘉森。”马路边，黎渺渺站在梧桐树下喊他的名字。

她忽然怂了，不敢叫他小弟。她猜想，许嘉森是不是生气了。

可生气总归有个理由呀，不像现在这样毫无预兆。

许嘉森听到黎渺渺叫她便停下来。

他转过身，迈了两步到她跟前。

“啊，抱歉。”许嘉森尴尬地笑了下，道，“我刚才在想事情。”

他在想怎么跟黎渺渺解释不能吃冰淇淋的事情。

一手奶茶一手冰淇淋，一脸人畜无害。

黎渺渺看他那副傻乎乎的模样，成功被逗笑。

“许嘉森，我说真的。”黎渺渺敛了神色，郑重地说，“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在理呢，我欣然接受。不在理呢，咱俩吵一架，事情就算过去了。”

“你要是憋在心里憋出病来了，我担不起责任。”

许嘉森：“………………”

梧桐树叶随着晚风轻轻掉落。

皮鞋踩过地上枯黄的叶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人声远离的清冷街道，两旁都是安静矗立百年的名人故居。

许嘉森定在夕阳的余晖里，垂着眼眸，语气懒散，带着点儿撒娇的味道。

“老大。我今天就想吃冰淇淋，你让给我，成么？”

黎渺渺依然不解，被许嘉森感染得声音轻柔起来：“那你刚才可以跟说我呀，我买两个就ok了呀。”

许嘉森很耿直：“我不想看见你吃冰淇淋。”

黎渺渺问号脸，“为什么？”

许嘉森孩子气地回：“看见了我会抢。”

“我不想放任自己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黎渺渺保持微笑，心里呵呵呵。

她的目光落在许嘉森手里尚在冒冷气的冰淇淋。

内心一行字飘过：你不照样抢了么？

许嘉森把奶茶递给黎渺渺。

奶茶的温热瞬间温暖了微凉的手心。

许嘉森问：“你喜欢这个么？”

黎渺渺点点头，“特别喜欢。”

但是今天特别想吃冰淇淋。

黎渺渺想着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许嘉森。

“小弟。不，我叫你哥。”

“你就给我吃一口，好不好？”

黎渺渺戳开红豆奶茶，吸了一口。

温热的奶茶滑入嘴里，味道很好。

可她想想还是觉得不甘心。

黎渺渺伸出食指。

“就一口！”

天色一点点变暗。

城市里路灯明亮。

昏黄的细光如雨。

许嘉森眯起眼睛笑。

他轻轻点点头，作出妥协：“等我们吃完饭。”

这里附近有一家西班牙餐厅。异域风情，环境好，口碑也不错。

黎渺渺一直想来尝尝鲜，但碍于价格太贵，又找不到足够的人aa，计划就一直搁浅了。

她没想到，许嘉森请她吃饭的地方，就是这家。她直到翻开菜单的时候，才有了那么点实感。

许嘉森让人帮忙把冰淇淋捣碎，装进了碟子里，放到了冰箱。

等到他们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拿过来。

店员很热情地帮了忙。

菜上得还算快，黎渺渺埋头吃。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和许嘉森吃饭。她不知道他吃东西的习惯是怎样的。

她喜欢安静地享受食物，如果有人问话，偶尔会回答。

她发现，在这一点上面，许嘉森和她不谋而合。所以两个人安静地享受着晚餐，气氛还行，不尴尬。

餍足后，终于到了冰淇淋出场的时候，黎渺渺喝光最后一点奶茶，看向冰淇淋的眼神很激动。

她的表情和动作悉数不落，全部被许嘉森看在眼里。

他拿勺子舀了点冰淇淋，递给黎渺渺，叮嘱：“只能吃一小口。”

黎渺渺吃完那可怜的一口，味蕾瞬间被点燃。

她觉得她的肚子还能撑的下一整个冰淇淋！

黎渺渺眼巴巴地看着他，说：“再来一口！”

“不行。我们之前说好了的。”许嘉森摇头，斩钉截铁地拒绝。

黎渺渺从座位上起来，麻利地溜到许嘉森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