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杨海洲出卖了,被宪兵队秘密逮捕,关进宪兵队地下牢房里。”
“还在吗?”
“他死了,死的很惨,”耿春花声音沉痛,“他被水野他们割下了舌头,挖出了眼睛,掏出五脏喂了狼狗!”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三人,我是少校站长,田嫂是机要员,季天成是情报专员,负责对外联络、发展组织。我们逐步发展了五十余人,我通过季天成给这些人下达命令。杨海洲和他带去钱家窝棚的四个人,都是我手下的特工。”
“杨海洲为什么要出卖老季呢?”
“日本兵打进高台,我们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我们的上级随着东北军撤进关里,我们的电台和他们失去了联系。我决定潜伏下来,等待上级指示,以图东山再起!”耿春花说,“老季说,杨海洲那几个人同意潜伏下来。因为杨海洲还有个头衔,是公安局长,我就担心他出卖老季,建议老季到山里去,老季很相信杨海洲,说他不会叛变。可是,杨海洲为了讨好日本人,还是把老季出卖了,他们让老季说出谁是‘风铃草’,老季死也不说,于是,他们就把老季活活折磨死了。”
“啊!”张老八被这幕惨剧深深触动了,烟头烧到了指头,他才回过神来,脱口说道:“可怜的老季,可怜的田嫂,他们是我们民族的英雄!”
耿春花用手抹抹眼睛:“那时,杨海洲以为我只是个警员,经常调戏我,我完全可以处决他,但有你做我的挡箭牌,还有老季的干预,杨海洲才不至于过分。可现在不同了,老季和杨海洲都死了,我手下就剩田嫂一个人了,再没有人可以限制冯迷糊了,他投靠了日本人,有日本宪兵队撑腰,又有他的汉奸叔叔做靠山,你说我能怎么办?如果我和冯迷糊翻脸,这个汉奸什么坏事干不出来,他很可能把我送到水野那里去。你也知道,日本鬼子那可是烧杀奸淫,无恶不作!”
张老八觉得这还真是个难题,很难解决,低头不语。
耿春花继续说:“你还让我当场拒绝冯迷糊,换做你试一试,看看拒绝的后果!然后你就会知道,我拿你来做挡箭牌,是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是这么回事儿。”张老八说,“想不到,堂堂的民国高级特工,风光无限的少校站长,竟落到了这步田地,落配凤凰不如鸡啊。”
“你不要说风凉话!”耿春花说,“告诉你张宝贵,本姑娘可不是现在才想嫁给你的,你也知道,我在警士教练所里的时候,就和你好,就想嫁给你!你不相信我是黄花大姑娘也行,明天我就找冯迷糊去。”
在张老八的心里,情感和纪律反复交锋,让他非常难受,他一时也想不出没有解决的方法,也知道耿春花说的是气话,只有低头不语。
耿春花说:“本来,我和田嫂住在宿舍里,她还能保护我,现在,田嫂走了,这么大的一个女宿舍,就剩我一个人了,不要说妖魔鬼怪,就是钻出个耗子,都会吓我个半死!要是冯迷糊夜里进来纠缠,你说,我是不是就得束手就擒!”
张老八想了想说:“实在不行,你杀了冯迷糊,也逃走吧。”
耿春花突然用力,一下子就把张老八推倒在炕上了:“你个懦夫,你让我一个大姑娘往哪里逃?到处都是鬼子汉奸,还有土匪,我逃出去,还不像个小绵羊,逃到了狼群里,还不如在警察大队里安全呢!”
张老八坐起来:“你动什么手啊。”
耿春花将鼻子对着张老八的鼻子,愤怒地问道:“该说的我也说了,我就问你,我现在是不是走投无路了?”
张老八点着头:“这么说,还真是走投无路了。”
“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有问题想办法而解决吗。”
“怎么解决?”耿春花说,“现在我都想好了,这件事,我就让你解决!”
毕竟是两个敌对的阵营,理想信念都不相同,又有严格的组织纪律约束,张老八也苦无良策,就找个老理由:“春花,你也知道,我那方面,真的不行。”
“张宝贵,这件事,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耿春花说,“我说一件事给你,出卖你们高台县地下组织的叛徒,是我亲自策反的,叛徒招供,有一个代号‘曲蛇’的赤匪间谍潜伏在我们警察局,我通过观察筛选,也怀疑过你,不过,你伪装得太好了,最终只是怀疑,没有确定下来。但你只有一个纰漏,那就是,有的时候你见到我,你下面偶尔会有顶起过裤子的时候,所以,我知道你说那个不行,就是故意搪塞我的。”
“可你却没确定我是共产党,这是你的失误。”张老八默认了。
“这算是我的失误。我主观上当你是我的爱人,是相信你的,客观我觉得,你可能怀疑到我是搞特工的,又以为杨海洲经常调戏我,我不是个正经的女人,所以你不想娶我,正是出于这样的分析,我把你的共产党身份排除了!”耿春花说,“生理欲望是人的本能,偶尔,偶尔,也会冲破理智束缚!不过,我真佩服你的毅力和精神,不但用理智控制欲念,还自毁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