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炮奉承道:“那还不是队长指挥得好!”
“哈哈,”水野笑笑,然后说,“这份报告并不全面,姜大队长,有一个关键问题,我想知道。”
姜大炮说:“啥问题?”
水野说:“就是你们在李续财家的院子里,是怎么交涉的?这一点,报告上没有体现。”
“队长,当时的情况是……”于是,姜大炮把在李掌柜家大院里发生的事,有删有减地说了一遍,最后说:“队长,冯迷糊诡言善辩,又有两个股长帮腔,不得已,我才放了锅底灰,但我觉得,还不能肯定,锅底灰就不是间谍!”
“经过我们调查核实,锅底灰没有作案时间,可以排除他是间谍的可能!枣红马特征不对,证明李续财也不是间谍!”接着,水野批评道,“看来,你们做事过于草率,起到了打草惊蛇的作用!当兵的和警察,专业不同,确实差别很大!”
姜大炮说:“队长,我们当兵的讲究战略战术,善用孙子兵法,谋略诡术丝毫不比冯迷糊他们差!”
水野以专业的口吻说:“当兵的和警察虽然用共同之处,但当兵的主攻战略战术,警察则讲究手段和证据!”
姜大炮说:“我已有了证据,间谍也抓到了!”
水野沉静思考一会儿,这才说道:“姜团长,我非常欣赏你的工作精神,但你的证据,必须要经得住推敲!我们大日本帝国关东军,没有证据,就不能把一个人当间谍错杀!”
姜大炮轻松地说:“哈哈,队长,不就是一个人吗,杀错就杀错了。”
“姜团长,你大大的错了!”水野说,“满洲的人,也是我们财富的一部分,就像山川河流、土地矿藏,包括一草一木!”
“明白了!”姜大炮说,“队长,您的意思是,人都杀没了,就没人干活了。”
“对!很对!”水野竖竖大拇指头,“姜团长,你是优秀的满洲人!”
姜大炮谦逊地说:“哈哈,队长过奖了!”
这时,水野才问:“姜团长,你抓到的间谍在哪里?”
“在大门外呢,”姜大炮说,“我一个警卫排看着!”
“怎么抓到的?”
“还是从马入手,经过仔细分析,我发现了破绽!”
“什么破绽?”
“间谍为了遮人眼目,用染料将马的毛染了一遍!”姜大炮卖弄道,“简单地说来,就是间谍将马的左蹄白毛覆盖,将右蹄的毛染白,这样一弄,看上去就不是原来的马了!”
“有道理!”水野说,“这么说,间谍就是李续财了。”
“对!”姜大炮说,“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同伙,也抓来了!”
“马也牵来了吧,”水野站起来,“我看看马去!”
姜大炮坐着没动:“队长,不要起来,马看不到了!”
水野重又坐下,一皱眉:“怎么回事?”
“杀了。”
“谁杀的?”
“李续财指使他的伙计。”
水野追问:““皮呢?马皮呢?”
“卖了。”
“为什么不把马皮追回来?”
“追不上了,”姜大炮说,“马皮让苏联人买走了,开汽车走的,现在已经四五个钟头了!”
“啪!”水野满脸怒火,猛地一击桌子:“李续财,太狡猾了!带进来!”
“是!”姜大炮说,“李营长,去把李续财和赵瘸子带进来!”
“是!”李营长起身就要往出走。
“等等!”水野说,然后叫道,“来人!”
水野的叫声刚落,从他侧后的一扇门里,四个宪兵鱼贯而出,一个个虎背熊腰,杀气腾腾。
水野说:“吉崎中尉,你们和李营长去把间谍带进来!”
吉崎是宪兵司令部副官,野猪脸,小小三角眼,满脸横肉,负责刑讯审问和监狱管理。
“是!”吉崎中尉应道,然后说,“李营长,我们走。”
五个人出了办公室,不大一会儿就押着李掌柜和赵瘸子返回来。
吉崎中尉让李掌柜和赵瘸子面对着水野站着,他和另三个宪兵两人一组,分别站在李掌柜和赵瘸子身后。
水野面无表情,打量着这二人,半天才对李掌柜冷冰冰地说:“你就是李续财了!”
李掌柜说:“是我。”
水野说:“认识我吗?”
李掌柜说:“不认识。”
姜大炮说:“李掌柜,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宪兵队司令部水野队长!”
李掌柜说:“啊,水野队长,我听说过。”
水野说:“李续财,你是高台县最大的皮货商人,县政府经商典范,赵县长多次邀请你参政议事,你都拒绝了!一个传奇人物。”
李掌柜说:“水野队长,我只会做生意,不懂政治。”
“不懂政治?李续财,看来你还是个虚伪的人!”水野说,“你是间谍,为钱家窝棚的叛匪传递情报,给皇军造成巨大损失!”
李掌柜说:“水野队长,我冤枉!我不是间谍,是姜团长误会了!”
“我看,姜团长并没冤枉你!”水野说,“你的马有重大嫌疑,我们的人刚刚离开,你为什么就把马杀了?”
李掌柜说:“我没想杀马,是警察大队的冯大队让我杀的!”
“呃?”水野一转眼珠子,“冯大队长为什么让你杀马?”
李掌柜说:“冯大队长说,马老了,不中用了,不如杀了吃肉,不然,还不知以后会给我带来啥灾祸!这件事我对姜团长说过了,但他不信!”
水野看看姜大炮:“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