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笑眯眯看着她磕头表忠心,然后朝蓁蓁使了个眼色,蓁蓁便起身将人扶起来,“日后蓁蓁诸事便麻烦杨嬷嬷了。”
杨嬷嬷便又是一诺,然后慢慢退了下去。
柳夫人见杨嬷嬷走远了,才握着蓁蓁的手道,“我瞧着你身边也没什么伺候的人,便做主把杨家的拨给你了。你可别小瞧了杨家的,她年轻时候跟着我四处跑,从没出过什么差池。便是你大哥来要人,我也是不舍得给的。”
蓁蓁便是柔柔一笑,“蓁蓁知道娘亲疼我。只是,阿兄若是要人,蓁蓁可不能和阿兄抢人。”
柳松于她而言,虽是素昧谋面,但有着柳夫人这一层关系,蓁蓁不免对柳松有些亲近之心,不愿因为这些事伤了和气。
柳夫人闻言便是一笑,疼爱替蓁蓁拂了拂额角的碎发,“娘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你别替你阿兄愁,你嫂嫂是个精明人,家里诸事管的都好,膝下又有两个儿子。慧兰去了也是无用武之地,倒不如跟着你回去,既能伺候你,又能提点提点你。”
蓁蓁乖乖点头,她模样看着便是天真柔顺,此番又遭了罪,柳夫人是怎么心疼都不为过,便又喊了身边的大丫鬟,道,“青翠,把人带进来给蓁蓁瞧瞧。”
柳夫人低头朝蓁蓁低声道,“你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日后,姑爷举业有成,你身边可少不了丫鬟。娘替你寻了些,皆是调教好了的,你尽管放心,都是乖巧伶俐的。也老实得紧,那些狐媚的,我都打发了。”
柳夫人一番苦心,蓁蓁自然怀记在心,但又忆起从前身边的玉腰二女,便道,“干娘一番好心,蓁蓁自然感激万分。沈家未败落时,我身边有两丫鬟,皆是从小伺候到大的,唤做玉腰、玉泉的。”
柳夫人闻言便笑,“这不正好,从小伺候到大的,情分非比寻常,比这些反而更可信些。你要是还惦记着,我便吩咐下人去打听打听,若是这两婢女愿意,倒是可以回你身边伺候。不过呀,这几个里,你挑几个也无妨,搁在屋外头伺候也行。”
蓁蓁便乖乖应下,指了个圆脸的丫鬟,正要作罢,就见里头有个丫鬟,正悄悄抹着泪。蓁蓁心一软,便把那纤瘦的丫鬟也指了。
那纤瘦丫鬟登时便破涕为笑了,碍着还在主子面前,也不敢作声,就是朝着蓁蓁笑,模样丑丑的,还怪惹人怜的。
柳夫人见蓁蓁指了两个丫鬟,便摆摆手,青翠就带着没被挑中的几人下去了。
那圆脸丫头和纤瘦丫头还跪着,等着蓁蓁改名认主。蓁蓁便替那圆脸的取了个玉珠的名儿,纤瘦丫鬟则唤做玉琴。
玉珠和玉琴立即磕了个头,谢过主子改名,然后便乖乖退出去了。
……
这边厢房内其乐融融,那边柳学政书房内就没这么轻松了。
赶车的柳府下人,早就得了柳学政的吩咐,甫一进锦州府,便直奔柳府去了
此时恰好是日头西斜时候,仍有余晖,拉着马车的影子长长的。
柳府内,柳夫人在正厅等着,内心焦急不安,来回踱着步,时不时还要瞪上一眼旁边的柳大人。
柳大人正因为瞒了自家夫人而心虚不已,摸摸胡子道,“秀秀,你别急啊,我已经得了消息了,闺女儿这会儿好好的呢。”
“你住嘴!”柳夫人不耐烦听老头子说话,若不是看在他今日得了信就老老实实告诉她了,她还由不得柳大人好好在这儿坐着,后院那么多搓衣板又不是摆设。
在外头说一不二的柳大人,被自家夫人这么一训,便老老实实噤声了。
恰在这时,看门小厮狂奔进来,“夫人!老爷!姑爷和小姐回来了!”
柳夫人面露喜色,连忙喊人将人迎进来,然后一把便搂住了蓁蓁,一声声心肝喊着,可见是心疼坏了。
“娘的蓁蓁呀,总算是平平安安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娘都快被你吓病了。”
蓁蓁由着柳夫人抱着,连声安慰,噤声不久的柳学政就低低道,“所以,我才不让下人告诉你么!”
“住嘴!”柳夫人一边上上下下打量蓁蓁,一边还腾出空来呵斥自家丈夫
柳大人下意识噤声,继而觉得在自家姑娘面前怎么能怂成这样呢?太有失颜面了!柳大人轻咳一声,朝蓁蓁道,“你娘就是这般不讲理。还怪我不把你出事的消息告诉她,我今早告诉她的,还是报的平安,就这样,你娘都吓得犯了头疼!”
蓁蓁一听便蹙眉询问,“干娘,您头疼好些了吗?我听大夫说您这是年轻时候受了寒气,女儿做的抹额,你晚上可记得带了?”
“记得,记得。”柳夫人面对蓁蓁时,格外的脾性好,身边奴仆也不是没给她准备过,她就是懒得带,还觉得丫鬟太爱念叨了,换了个人,她的态度便截然不同了,“我儿亲手做的,娘怎么会放着落灰!”
蓁蓁便立时露出了笑,软软道,“蓁蓁知道干娘疼我。”
柳夫人素日里最喜欢乖巧脾性的姑娘家,更何况蓁蓁还是自家闺女儿,一见她面上乖巧柔顺的笑,便忍不住心软了,越发觉得这两个男人,没好好护着自家姑娘,忍不住就是一通训。
“一老一少的,一个是赫赫有名的柳学政,一个是年少成名的覃案首,连我家姑娘都护不住!蓁蓁那么听话的性子,都能把人弄丢,要换个活泼的,一年非得丢个百八十回!”
柳夫人脾气上来了,便是谁都训,更何况,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相处几十年的夫君,一个是她未来的女婿,更是没什么训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