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春满画楼 猫说午后 2900 字 8个月前

他凭什么会以为,即便立后云依斐也会理解他,凭什么会以为,无论发生她都不会离开自己?

他不该一次又一次去冲破云依斐的底线,他不该不去珍惜,更不该一次又一次的忽视她的感受。

为什么直到她离开,他才看到云依斐在他生命中的分量。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早已占据了自己生命的全部,可他却被权势蒙了眼,居然没有看到,害她一次一次的伤心失望。

两行泪水,从段承宇布满血丝的双眸中落下,滴落在院中的石面上。

傍晚残阳昏黄的光线斜洒在地面上,好似一片血色,他看着地上的水痕,低声呓语:“你不该对我那么好,我不配!”

斯人已去,他再也无法弥补。

自己犯下的错,想来她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自己。他也不敢再去求她原谅,只盼着来生,让他当牛做马,能给云依斐偿还万一。

想着,段承宇用尽全身力气,从护院手里挣脱自己的右臂,从小厮腰中抽出剔骨用的刀,朝自己脖颈抹去。

襄王见此,眸色一惊,一把扣住段承宇手腕,另一手用了十足十的力道,狠狠在段承宇手肘处的麻筋上垫了一下。

段承宇手臂顿失知觉,剔骨刀从他手里掉下,“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尚未来及再动寻死的念头,便觉被人狠狠抽了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疼,随即,便隐约听到有人在焦急地唤他:“承宇,承宇。”

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且为何听起来,那般的耳熟?

段承宇寻着声音看去,方才眼前一直虚晃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神色凝重的襄王,还有早已哭得梨花带雨的王妃出现在眼前。

段承宇见到他们,眼睛不由瞪大,愣了好半晌,方才不可置信般地唤道:“父、父王?母、母妃?”

“醒了?”襄王语气亦如往常般严厉,但眸色中却能瞧见担忧。

段承宇的神思这才慢慢回来,他忙去看周围的环境,身边是一片倒地呻吟的小厮、护院,那个是李铭德,那个是张千,那个是钱军……

越看,段承宇心中越是震惊,他居然在十年前的王府里。

这怎么可能?

不及他多想,王妃蹲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摸着他的脸,哭着问道:“承宇,你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段承宇愣愣地看着王妃,任由她摸自己的脸。

母妃看起来,还是十年前死之前的模样,一点儿也没有变,而父王,也是十年前的样子,除此之外,这院里所有他熟悉、不熟悉的人,都是十年前的样子。

莫非他已经死了,现在在地府里,所以当年被越王杀害的家人们,才能得以重聚?

想着,段承宇忽而一笑,伸手一把紧紧将王妃揽进了怀里。

段承宇抱着王妃,抬头看向襄王,轻声唤他:“父王!”

段承宇神色间流露出丝丝依恋,儿子与他素来关系疏离,襄王难得见到儿子对他如此神色,唇边亦是露出少见的笑意,应了下来:“嗯,父王在。”

段承宇忽而想起,若是现在在地府,那么云依斐也应该在,他急忙将王妃从怀里拉起来,捏着王妃的肩头,匆忙问道:“娘,你见到依斐了吗?她应该比我早下来,你见到她了吗?”

王妃神色间流露出一丝茫然:“依斐?哪个依斐?”

段承宇急道:“云依斐啊!就是云将军家,和我指腹为婚的云依斐啊!”

王妃万分狐疑地打量了段承宇两眼,又抬头看了看襄王,踟蹰着说道:“云依斐?她没来过长安。十六年前,云将军去了朔州驻守,除了云将军每隔几年回一趟长安述职,他们一家就没回来过,母妃怎么能见到她?”

段承宇听闻此言,愈发的糊涂,松开王妃的肩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子,温热的体温在掌心中传来,还有一颗在胸腔内砰砰跳动的心脏。

他摸着自己的心口,疑道:“我没死?”

王妃闻言失笑,神色间又是无奈又是担忧,对段承宇道:“承宇,你到底怎么了?你在王府里呆得好好的,你怎么会死?”

段承宇对王妃的话恍如未闻,自顾自地伸手,又去摸王妃脸颊,当他感受到王妃身体的温度,方才慢慢撤回手,恍惚道:“你也没死。”

王妃闻言,彻底没话了,只好转头看向襄王,襄王亦是与王妃对视。

段承宇复又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一切确确实实都是十年前的模样。

忽地,他脑中冒出一个异常疯狂的想法——莫非,自己回到了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