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处,那女孩看着陆书北若有所思的模样,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一热。
——她刚被阿婆雇来不久,蒙人的技术还不是很好,想必眼前这人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不过,这人并没有掉头离开,而是冲她笑了一下,往屋里走去。
在这一瞬间里,女孩终于想起了什么:
“你,是不是叫陆书北?”
阿婆今天没有在家,确切地说,在未来的一周里,她都不会在家。
女孩把陆书北叫到屋里去,收了他带来的残缺的貔貅手串,然后将阿婆留下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达给他。
阿婆说:
“陆书北,你的身上有东西,你活了多久,它就跟了你有多久。”
一般来说,在阿婆口中,东西这个名词,指代的通常是鬼。
也就是说,陆书北身上……有鬼。
若是搁在平常,陆书北也许不会相信。但当他经历了胸口游出金鱼,肩膀上长出手这些事以后,他听着阿婆的这句话,只是沉默地站着。
“嗯,陆书北,你也不要太慌,”那女孩望着陆书北的双眼。
在这屋里的明灭的灯光与烛火中,陆书北大半边的脸被拽入阴影里。女孩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来回地巡着,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点该有的惊慌或者恐惧的情绪。
但是没有,这个年轻的男人安静地站着,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于是她回忆着阿婆的话,接着讲道:
“阿婆说她这次回去,就是想琢磨一下你的事情。”
这就是这女孩所知道的全部了。
阿婆临走前雇了她,让她先在这里揽着生意,顺便将这些话说给陆书北听。
阿婆还说,若是陆书北不信这些话,那就收回给他的貔貅手串,放在屋里的桌上,这样,她一回来就知道了。
而现在,陆书北则是一言不发看着他手心的那残缺的貔貅,慢慢地攥紧了手掌。
是不是,算命先生所说的过不去的劫,就和这只鬼有关?
原来,没有算错啊。
没有算错。
他笑起来。
在接下来的这四天里,陆书北再一次地意识到,他在梦魇世界里听的那些新手课,上的那些实践课,真的一点都没有用处。
它们根本就不能帮上陆书北的忙。
午夜时分,陆书北特意在眉心贴了那红点,站在镜子前,指望能借此看见自己身上的鬼,没用。
后来,陆书北还拾起了久违的笔仙游戏,在家里拉了窗帘,满心想着自己身上这只鬼是该出来了……嗯,无事发生。
总而言之,和以前一样的,陆书北的世界里依旧风平浪静,什么灵异事件都没有。
似乎身上有鬼这件事,也压根不会有什么影响。
有时他躺在床上,恍惚间会觉得,那天女孩说给他的话,都是他产生的幻觉。
可那些诡异的过往又在提醒他,他的身上的确有“人”。
它是谁?它想干什么?
陆书北对它一无所知。
在这四天里,心事重重的陆书北还想过要不要给养父母打个电话。
他想,他已快过了二十岁,也许是真的捱不过这关了,该和父母多说说话。
但最终他没有去联系养父母。
因为母亲临走前告诉过陆书北,这次他们是要回老家一趟,那地方在山里,信号并不好,让陆书北不要轻易打电话。
那么,就按照母亲所吩咐的去做吧。
周六。深夜。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陆书北睁开眼。这次,还没等他看清周围的新同学们,他的手便碰到了桌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他在上一次课堂上见过的小册子:《校园十大传说》。
粗糙的纸张。洇开的字迹。
之前只是一个同学的桌兜里有这个,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陆书北抬头望了望,发现此刻是人手一本,这些新人玩家们大都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翻着。
等翻到了最后,他们的情绪都渐渐平稳下来,并且,在看到最后一个故事的时候,有些人的脸上甚至荡开一抹笑意。
将这些看在眼里的陆书北:?怎么,陆姓学长的鬼故事就不是鬼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