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侍人跳到他跟前,高兴地说,“少君上回不是向小的问申生?”

“他怎么啦?”

“他好啦!”

“咦?怎么就好了?”

“庖庄把他治好的!”

“厨子还会治病啊?”

“是啊,庖庄用一碗糊糊就把他治好啦,他喝了糊糊晚上就不犯癔症了,大家听说了之后,都去找庖庄讨糊糊了。”

“哦,那挺好的。”秦栘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对方聊,心里却在想,申家阿姆给他送的那碗糊糊里放了榆钱和槐花,应当就是那个味道吧。

他想起没听完的八卦,“对了,方才来的路上,你说内史今早负荆请罪好热闹,还没说完呢。”

侍人窃笑一声,又兴高采烈地跑上前来跟他接着讲。

秦栘觉得自己都快离不开他了,这小子总有说不完的小道消息。

回到章台,秦王爹在与大臣议事,昨晚上在树上没睡好,他原想再眯一觉,桓睢却在此时匆匆赶来,上前一把拉起他,作势就要往外走。

他叫人扯了个趔趄,“上哪儿啊?”

“你跟我出宫一趟!”

“出宫何事?”

“去了你就知道。”

秦栘拽住他,“急什么,好歹让我换身衣服。”

少年上下打量他一番,“还换衣服,这不挺好?”

秦栘坚持,“不急你就等我一会儿。”

倒也不是特别急,桓睢闻说,只好在一旁等候。

秦太子还算麻利,桓睢等了片刻,只觉对方换完以后的穿着跟方才也没什么两样。

“好了,咱们走吧。”

桓睢点点头,没有多问,只管前面带路。

出了宫门,秦太子又让他等一等,他顿住脚步,却见对方将外衣一脱,露出身上补丁盖补丁的破衣服。

桓睢吃惊地睁大眼,又看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双同样破旧的鞋,兀自踢掉脚上的丝履,换上那双旧鞋。

“这是为何?”

秦栘答他的时候,刚把束发的锦带摘掉,和衣服鞋一起团成一团藏进了附近的草丛,“这样应当自然一些。”

桓睢一头雾水,哪点自然?

秦栘心里还在介意上回遇见的那两个乡间少年,他原以为能交上新朋友,结果被人拒于千里之外,所以特意让宫人给他备了这么一身,这回出门可不就用上了。

“行了,快走吧,不是有急事吗?”

桓睢勉为其难地点了一下头,“同我来。”

少年领着他径直来到城中一处破旧的旅店,景卬正焦急地等在店外,见了二人,上来就抱怨,“来得这么迟,叫我好等!”他说完才看清太子身上破得不能再破的衣裳,“你怎么穿成这样!”

桓睢忍着笑,“为了显得自然。”

“自然个屁呀,破死了,要饭的一样!”景卬嫌弃不已。

秦栘对比了往来的人群,也确实觉得这一身稍稍有那么一点浮夸,所幸旅店门头漆黑,大堂也简陋至极,进出往来的亦是贫者居多。

“急匆匆喊我出来,究竟是什么事情?”

桓睢瞧了景卬一眼,“人可还在?”

少年连连点头,“在。”他将身边人捉个正着,“上回我是真忘了,绝非对少君说的话不上心,瞧我已同桓睢一道把人给你找着了!”

桓睢看向秦栘,“少君说的那个齐人茅焦,就住在这家店里。”

秦栘好奇地望过去,“怎么找着的?”

“咱们在郊外碰见的那两个小子,明显跟他认识,从他们查起,不难找到。”

秦栘想起出宫前才听的八卦,忍不住问景卬,“你爹不管你吗,有空出来帮我找人?”

“嗨,别提了,我阿翁他已疯癫了,昨天半夜回来疯了一次,疯完又回来哭了半宿,今早衣裳也不穿,打着光脊梁,背一捆柴火就出去了,之后再也没回来。”

桓睢担心地问,“没出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