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体会自己感受,也从不主动妥协,若不是自己腹中还有他的骨肉,是怕日子还会更难过些。
“我乏了,先回房,便不去父亲那里请安了。”
实在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不如回房静一静。
常茂听了,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独自向常吏那屋走去。
梅应识回房的路上,有一截小路灯火幽微,道旁的阴影中影影绰绰,有些渗人。但平日里走惯的路,今日也未曾留意。
可偏偏快要走完的时候,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在了她娇嫩的脖颈上,那刀面雪亮,泛着寒光,一看便是饮血无数的宝刀。
梅应识吓的立在原地,惊悚的看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一个蒙面男人。
“夫人,若想活命,还请跟在下走一趟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喑哑,像是为了证明其话的真实性,刀锋轻轻在梅应识风脖上一划,鲜红的血便争先恐后的冒出来,顺着脖子流到她素色衣衫上,触目惊心。
豆大的冷汗从梅应识的额头,后背钻出,一阵凉意却从脚底升起。她突然很悲哀的想,自己如今遇到险境了,常茂却不在她身边。
偏偏这人还低声一笑,出口的话在却在这微凉的夜里渗人的紧:
“这刀还是这么快,呵,和我当年屠司徒一家时一样快。”
梅应识全身汗毛倒竖,声音也不自觉的尖锐:“你……司徒,司徒一家是……”
“对啊,”男人将刀锋蹭了蹭梅应识的脸,笑道:“司徒一家的事就是我干的,怎么,夫人可还愿意和在下走一趟呢?”
当年梅应识还待字闺中,只听说与父亲交好的司徒一家,全家六十余口在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连尚未满月的婴儿也未曾放过。
原来就是自己眼前这个人干的!
如何能不同意?
这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谈判,自然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晚些时候,常茂回房,脸色阴沉如暴雨来前的墨云滚滚。
他踏进房门,梅应识竟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迎出来,冷笑一声,莫不是还在耍娇小姐脾气,等着自己去哄?
哼,那这算盘可就打错了!
她就要为人母了,怎能还像小姑娘一样爱耍脾气?自己若总是无底线的宠着她,她就永远都是个孩子,今日不知道隐忍,明日还不知会闯出什么祸事出来!
往里面走几步,静悄悄的,桌台上一盏烛火,散着温柔的暖光,空气里隐约有血腥味。
常茂心头疑窦丛生,今日似乎有点不对劲?
就在此时,常茂似乎听见内房里什么东西翻到的声音,刚想冲上去看个究竟,却发现梅应识从里面匆匆忙忙的出来。
看到他时,愣了片刻,神情从恐惧转到惊愕,却强迫自己舒展了眉头,做出平常的神情。
“夫君,你回来了?”
夫君?这家伙从前耍脾气的时候从来是直呼其名的,今天怎么了?
“我看你神色匆忙,何事?”
“没什么,就是刚回来时蹭到了树枝,脖子出了点血,已经包扎上了。”
常茂眉头立刻拧在了一起:
“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可还有别的伤?”
“未曾,都是小伤。”
常茂听了,不疑有它,走到椅子旁边坐下,说道:
“今日在你广武侯府,没说你!你可知你今日说的话,会招致怎样的后果!赏赐卿儿在我们这里出事,圣上已然不悦,本你还在禁足,若非祭奠你兄长,也不会放你出来!若是隔墙有耳,被那些御史言官参一本,是我们能吃得消的?”
梅应识听这话,居然全是在指责自己,丝毫没体谅自己见了兄长灵位的心痛,心里的失落慢慢升腾,愈发酸涩,可牢记方才蒙面男人的话,强迫自己微笑:
“夫君说的是,是我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