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
罢了,罢了。自己纵横风月这些年,什么样的没见过。何必执念于一处?
只是这世间之事,最令人惋惜的,莫过于尚未开始,便已结束了。
只当是一段旖旎的遐思,去了便去了好了,莫多留恋着歧路风光。
飞快的整理好心态,苏衔熟练的换上纨绔那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好笑的看着明明紧张到指尖都微微颤抖却偏生强装镇定的皇嫂。
她孤身一个人在此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苏衔还是真有些期待常卿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解释,会不会是和皇兄生气,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
啧,这种事她以前还真干过,不过是未遂罢了。
这回又是什么幺蛾子?
常卿这边,可真是如坐针毡。
虽说面上神情还算镇定,可心里早就如一团乱麻般烦乱。
怎么就这么倒霉!先被慧能那个老神棍识破了,逃跑又遇见几个莫名其妙的蒙古人,这也就罢了,翻窗逃跑又被苏彻的亲弟弟发现了!
上天哟!你对我也太不仁慈了!
这下可好,被他捉回去,大概只有死路一条吧。
可小王爷苏衔的一句问话,让焦躁中的常卿灵光一闪!
他问她来秦淮干什么。
想来也是,这个闲散宗室估计只是路过,碰巧看见了她!那是不是说明,虽然此刻苏彻可能已经听到了老神棍的鬼话,但是这个年轻小王爷并不知道?
所以苏衔现在对自己的态度,还算比较温和。
那他就不会对自己看管的像想象中的那么紧,这也就说明事情还有一线转机?
对啊,只要自己还没有见到苏彻,那就还没有走到绝路上啊!
想通了这个关节,常卿冷静了下来,回想了知意所说的,从前常卿和苏彻的相处模式,才缓缓开口。
常卿的嗓音清脆灵动,看着苏衔,将自己的经历半真半假的娓娓道来,大概昏黄的烛火柔和了她平日里露出了棱角,此刻倒是显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虽然醒来后忘了些事情,但我也还是知道从前陛下并不悦我。大抵是从前太过跋扈……”
苏衔听了,暗自摇头。啧,这丫头真是……按照皇兄那性子,若是真不悦你,还能容得你跋扈?也就是你反应太慢,自己不晓得罢了。
“这次跟随母亲出门,心中烦闷,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便偷偷甩开了丫鬟侍卫,到秦淮这里散散心,想想今后该怎么办。”
苏衔听着,听出了一丝委屈的味儿,这话说的还挺有真情实感的,难不成她说的是真的?当真是忘了从前,心中烦闷了?
略略思索了一番,还是觉得不能全信。
皇嫂那个性子,刚烈的很。从前很小的时候便做过把客人赶出门的事,可见这个性子是天生的。如今虽说忘了好些事情,可这娘胎里带出的性子,也能轻易丢掉吗?
她如何会做出这等委屈温婉的模样来?
罢了,计较这些也没甚意思,倒不如说说该怎么办。
“那皇嫂思索的如何了呢?还打算继续将这风月看下去么?”
帝王的妃嫔,哪有待在民间的道理,自然是要送回宫了。可不知怎的,苏衔又想起在花船上的那一瞥来了。
她一身青衣,走在哪里,显得清冷,又遗世独立。
杨柳垂垂风袅袅,嫩荷无数青细小。大抵便是这番模样吧。
要送她回宫,心里某个地方隐隐酸涩……
苏衔猛地灌了一口凉茶,驱使了脑海中龌龊的想法!想什么呢!这是大哥的女人,自己的嫂嫂!
苏衔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间小厢房里待下去了。
孤灯对视,孤男寡女。
再不走就不能维持自己表面君子的形象了。
“皇嫂莫急,臣弟即刻送你回宫,你在此好生歇着,马车很快就到。”
慌乱中苏衔听见自己说出了这句话,掩门而出时,觉得自己的脚步,走的甚是狼狈。
尽管他并没有什么理由去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