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常卿陶醉在面条的美味中时,几个略有些奇怪的人踏入了这家店的门。
也说不上有多奇怪,不过是其中几人眉眼较之常人更深邃些,鼻梁也更高些。穿着打扮和常人一般,只是那些人眼神锋利,似能化为实质一般。这么看去,倒能瞧出那几人不一般的气势。
这么几个人,自然集中了全店所有人的目光,出了正在大口吃面的常卿。
有敬畏,有怀疑,有好奇。
老板本着“笑脸迎来八方客,有钱不赚白不赚”的精神走上去,搓着手,眯着眼笑着问道:“几位客官里面请!”
那几人中一个中原面相的后生看出了场面的尴尬,连忙出来笑着说道:“老板可别大惊小怪的,这是我几个表哥,嘿,前些日子漠北哪里打仗,我这几个表哥丢了自己牛羊,日子过不下去了,便来投靠我,这不,招待他们来你这里吃顿面呢。”
后生的笑声及其爽朗,震去了小小面馆里的一切猜疑和试探。众人听到这套说辞,倒是减小了对这几人的怀疑。
之前怀疑不过是因为最近和漠北关系紧张,之前还在锡林郭勒打仗,生怕这几人是探子罢了。现在听了这后生的解释,合情合理,也懒得去怀疑。
太平盛世,每个人都想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潜意识里是不想操心旁的事的。
老板多贼精的一个人,和气的把几人领去了空座。
大家相安无事,继续吃吃喝喝,仿似刚才的事未曾发生过一般。
这边给了吃的很欢的常卿一个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错觉。
方才常卿吃的甚是投入,这边发生了什么,压根就没有发现。好不容易把面条吃完了,这边这小小的风波又已经平定了。故而,常卿着实不知道进来了这么几个奇怪的人。
吃饱了的常卿心满意足,大喇喇的便去结账。
就这么巧,常卿在荷包里掏碎银时,被其中一个漠北的汉子看到了。
若是常卿掏的快一点也就罢了,偏生常卿出来的匆忙,临时找到的都是些金银之物,碎银带的少了些,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
漠北那汉子本也没注意到她,不过是向老板要酒时看见了这么个小姑娘,那姑娘似乎没带钱?那汉子觉得这姑娘有些意思,吃饭不知道带够钱么?就多看了一会。
这一看不要紧,常卿终于掏出碎银时,开心不已,咧着嘴笑着把钱递给老板。汉子看见这笑容,便似被惊雷击中一般,愣在哪里!
这个明媚的笑容,和记忆里那个如格桑花绽放般的笑容逐渐重合。
眼前这人,眉眼,笑容,身段……无一不是和记忆中那人一模一样!就连笑起来那唇角两个浅浅的酒窝,位置都是一般!
这分明就是一个人!
可……可这又怎么可能!那人……那人分明已经死了啊!死在草原哪个巨变的夜里,自此香魂消散,成了可汗心中永远的痛。
那眼前之人,却又是谁!
抑制不住心中的汹涌的狂潮,汉子失声低呼一句:
“阿依娜!”
……
汉子那原本喧嚣的一桌,瞬间安静下来,五六个汉子沉下了脸,那个汉人不知原委,看着他们变了脸色,不知所措。
不仅是因为听见那汉子喊出了一个女子的名字,更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
在座的人,除了那个“表弟”汉人,谁不知道阿依娜?
五六道锋利的目光齐齐投向常卿,在看清常卿的容貌后表情变得错愕,震惊。
常卿呆愣的看着那汉子,哪里晓得他说的是什么!
“大哥,你……”
“阿依娜,你怎么在这里!”
汉子过于激动,沉厚的声线竟有些颤抖。
没错的,肯定是阿依娜无疑了。若说方才看着她的脸,有了八分的揣测,如今听见了她的声音,就更加能确定了。
“你没死,真好……真好……”八尺高的汉子,竟哽咽道不能成句:“随我们回漠北!你本是我们草原的姑娘,留在这里作甚!”
汉子将常卿当做了故人,说的便是地道的蒙语,一连串的讲完,微红的眼睛便死死的盯着常卿,生怕她凭空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