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斯宇:「了不起了不起,不过吧,那报纸下面的小照片怎么回事?」
郁璐:「照片?不就是张对戏照片么,怎么了?」
萧斯宇:「………」
他也觉得没啥,就是没想到结了婚的男人,醋劲还挺大?
郁璐那头又发来一个问号。
萧斯宇随意回复:「没啥,我就随便问问,拜
拜。」
看到这条回复,郁璐在屏幕那头,头顶冒出一大堆黑人问号。
这些有钱富二代,说话都这么莫名其妙的吗?-
深夜,酒局散去。
黑色劳斯莱斯在夜色里疾驰,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将车窗打湿一片。
车厢内,陆时晏单手支在窗边,揉了揉倦怠的眉心。
忽然间,脑海中又闪过那张照片。
她眼眸弯弯,透着自然惬意的笑意。
好像在他的面前,她从未露出过那样的笑容,哪怕是拍结婚照时,那笑容始终是客气的、拘谨的,仿佛带着个完美的假面。
揉着眉心的动作一顿,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日期。
今天是她离开的第七天。
还有三天,就是中秋节。
沉吟片刻,他给王秘书打了个电话。
深更半夜接到老板的电话,王秘书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赶紧清了清嗓子:“陆总,您有什么吩咐?”
陆时晏半阖着眼,嗓音低沉:“明天下班之前,我要看到最新一期的澳城报纸。”
王秘书:“……?”
也不等他多问,那头就挂了电话。
澳城报纸?陆总怎么突然要看那种小报纸了?
转眼九天过去,在澳城的演出很受欢迎,当地文化宣传部的领导也给予高度的赞赏,和演出演员们一一合影留恋。
所谓万事开头难,澳城演出的成功,无疑给了展演剧团的演员们很大的鼓励。
在澳城休整了一天,他们便坐上飞往港城的航班,在港城的第一场演出就定在中秋节当天,《牡丹亭》被安排在晚上7点那场。
开票24小时,门票就售之一空。
中秋节这日傍晚,港城剧院幕后化妆间。
贺杭上着妆,边与沈静姝闲聊:“沈师妹,你要不要考虑来我们浙昆工作?只要我们这次将《牡丹亭》唱出去,以后固定合作,肯定是黄金搭档,所向披靡。”
沈静姝上妆的动作没停,轻笑答道:“我家在沪城,应该不会考虑去外地工作。”
“啊,那真是可惜,跟你演了两场,咱俩真的很有默契。”
贺杭惋惜地叹口气,又道:“其实沪城离杭城也不远,每天动车班次多,差不多两小时就到了。”
沈静姝依旧客气地笑:“我们剧团福利待遇也挺不错的,团长又对我有知遇之恩,你看这次展演的机会这么宝贵,他都坚持鼓励我出来,我可不好跳槽的。”
见她这样说了,贺杭也没再说,捏笔上妆-
入了秋,天色也暗得早。晚风一吹,枯黄色梧桐叶子沙沙作响,颇有几分萧瑟意味。
秋意料峭的中秋夜,港城剧院里却很热闹,从6点30开始,观众们络绎不绝地拿着票进场。
为了让观众们更容易理解唱词,大舞台左右两侧还配上led屏幕,实时滚动着原词、粤语翻译、简体中文翻译三行字幕。
7点钟一到,戏院内大灯熄灭。
暗红色帷幕准时拉开,伴随着清脆的檀板声,悠扬婉转的笛萧声幽幽响起……
粉衣翠鬓的花旦,手持折扇,游览
园林,仿佛眼前真有巍巍青山、荼蘼牡丹、绿柳依依、莺飞蝶舞。
她一颦一笑,宜嗔宜喜,尤其是遇上一袭靛蓝长袍的柳梦梅,那娇羞又妩媚的模样,眼波流转,不但勾走了柳梦梅的魂,还勾住了台下观众们的魂。
那眼神简直是太美了,从内到外散发一个“雅”字。
直至2小时演出散场,演员谢幕,舞台下掌声雷动,观众们夸赞不已——
“俚个花旦真系正,身材又靓,唱腔也好。”
“嘿呀嘿呀,好似佢地跟住仲有两场演出,下次我带埋阿公来睇,佢肯定钟意。”
“花旦和小生好般配啊,不知道他们幕后是不是在谈恋爱,他们俩的对手戏看得我都想谈恋爱了。”
“有可能真是情侣哦,我听说不少唱昆曲的演员都会找剧团里的同事,有共同话题,也聊得来嘛。”
观众们纷纷散场,vip包厢内,一道挺拔的黑色身影也缓缓起身,扶起那拄着拐杖的老人,走下观众席。
“今晚的演出真是太精彩了!”
“贺杭,静姝,你们俩真的绝了,以后这出《牡丹亭》要成为你们俩的看家剧目了。”
“是啊,我看他们俩在台上,就像柳梦梅和杜丽娘投胎轮回似的,真是演活了!”
一到幕后,剧团气氛很是热烈,夸赞不断。
沈静姝谦逊接受着夸奖,走到梳妆镜前卸妆。
卸到一半,贺杭忽然提议道,“今天是中秋,我请大家吃个宵夜吧,咱们聚一聚。”
说到这,他转向沈静姝,特意点名:“沈师妹,你也一起哈。”
沈静姝愣了愣,莹白的脸颊露出一抹抱歉的笑意,“贺师兄你们去吧,我今天有点累,想先回酒店歇息。”
连着在外奔波十天,她每天除了排戏,就只想睡觉——
尤其今晚是中秋,举家团圆的日子,她却无法和奶奶团圆,更是只想安静睡一觉,尽快把这一天睡过去。
见她拒绝,贺杭微怔:“现在才九点多,还早呢,明天没演出,今天就算玩得晚些也没关系。”
沈静姝仍旧摇头:“不了,我的肠胃也不太好,不怎么吃宵夜,你们去玩吧。”
贺杭轻声劝道:“你少吃点也没关系,主要是大家伙儿一起聚聚,不然你中秋夜一个人在酒店多冷清。”
见状,旁边的同事们也劝道:“沈老师,一起去玩嘛,热闹热闹。”
“是啊,难得贺老师请客,咱们好好宰他一顿。你要不去,岂不是不给贺老师面子?”
沈静姝卸妆的动作一顿,她最怕的便是这套“面子论”。
转念一想,接下来还要和贺杭到湾城演出,而且组里的同事都这么有兴致,自己如果还拒绝,好像就成了那个难相处的扫兴人……
她垂了垂眼,纤长的眼睫遮住眼底情绪:“那就……”
“她没空。”
清冽的嗓音冷不丁在门口响起,打断了沈静姝的话,也打断了化妆室内的喧闹。
屋内众人,包括沈静姝皆是一怔,不约而同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灯光明亮的门廊外,不知何时多了位身形挺拔的年轻男人。
修身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背,暗红色领带别着一枚蓝宝石领带夹,冷白俊朗的脸庞,眉宇间是拒人之外的淡漠和矜贵。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贺杭疑惑出声。
男人掀起眼皮,淡淡瞥了贺杭一眼,阒黑眸底隐约流露出些许锋芒。
最后,那沉静的目光直直落向化妆镜前那道纤细的身影,语调从容:“我来接我太太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