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他慢慢抬眼看她,眼神柔和得仿佛中世纪的绅士贵族。
沈静姝微怔,而后又想起他在床上的模样,不动声色捏了下手指。
她可不能被他这样子给蒙蔽,他才不是什么温柔绅士。
避开他投来的视线,她低着头往床边走去,脚步尽量放得迟缓,显得走姿不那么奇怪——但还是有些酸疼的。
等走到床边,她才发现床单被套已经换过了,不禁微诧地看了眼陆时晏。
他读懂她的眼神,淡声道:“我换的。”
沈静姝稍稍松口气,她还以为他大半夜去保姆间把李阿姨叫醒换床单,那她明早再见李阿姨,估计要尴尬死了。
不过,他竟然还会换床单?
倒是超出她的预料
。
等她躺回床上,陆时晏就关了灯。
他将她往怀中揽抱着,沈静姝现在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身体就有点应激的轻颤。
好在他并没动她,只是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低低唤她:“陆太太。”
沈静姝一躺上床就困了,闭着眼睛,困意浓郁,懒懒地嗯了声。
等了一会儿,他都没再说话。
沈静姝觉得奇怪,却也懒得出声问,靠在他怀里,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怀里传来女孩儿均匀平稳的呼吸,陆时晏轻抚着她的背,阖上眼。
陆太太,新婚快乐
第二天,清晨。
多年养成的习惯,叫沈静姝的生物钟很准时。她从睡梦中清醒时,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昨晚睡得太沉,也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她轻轻睁开眼,刚想动一下手臂,手上传来的酸疼感就叫她皱了下眉。
缓缓侧过脸,借着些许微光,她看到肩侧安静躺着的男人。
碎发微乱的搭在额前,在深邃的眉骨下投着淡淡的暗影,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下颌线条分明,用网上的话来说,简直比她的人生规划还要清晰。
沈静姝安静地凝视着他,大脑却不断闪回昨夜那些疯狂的画面。
她重重闭了眼,不能再想那些了。
闭目养神几分钟,她挪开男人搭在她腰上的手,准备起床洗漱。
有句老话叫,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三天不练门外汉,四天不练瞪眼看。
就算是婚假期间,每天早上该练的基本功也不能落下。
然而,她好不容易拿开那只沉重有力的手臂,刚准备起身,唰得一下又被拉了回去。
腰背又紧贴在他温热的怀抱里,男人拥上前,高鼻从深深埋进她柔软的脖颈,嗓音性感地沙哑:“怎么起这样早?”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沈静姝肩背微僵,小声道:“醒了就起了。”
说完这话,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有多哑,闷闷的,像是昨夜哭过一场。
“再陪我睡会儿。”他从后拥着她。
沈静姝眉心微动,刚想说“你自己睡吧”,话还没说出口,她忽然感受到身后小陆时晏的存在,乌黑的眼瞳微微睁大。
这大清早的,他怎么就……?
她吓住般,一动不敢再动。
陆时晏也感受到她的紧张,亲了亲她的耳垂,语调平淡:“正常情况。”
沈静姝:“……”
她悄悄将脸埋进被子里,低声道:“不然你自己睡吧,我……我早上得练嗓。”
“练嗓?”
他扳着她的肩膀,叫她面对着他。
她抵不过他的力气,转过身,刚一仰起脸,就见他阒黑的眸幽深凝视着她:“我帮你。”
沈静姝不解地望向他。
下一刻,男人修长的手掌覆上她微愠的水眸,嗓音噙着浅淡笑意:“才用掉十分之一而已。”-
业精于勤荒于嬉,沈静姝从来不知道三天可以这样漫长,这样地堕落。
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吃饭,但同时体力在大量的消耗。
直
到婚假的最后一天,她和陆时晏才第一次出门——中午回沈家陪奶奶吃顿饭,晚上要回陆家老宅用饭。
见沈静姝在衣帽间挑挑拣拣了好半天,陆时晏倚门,长指轻敲衣帽间的移门。
“虽然知道在太太梳妆打扮时,最好不要催促。但——”
他扫了眼腕间钻表,慢悠悠道:“还有30分钟就要到12点,奶奶还等着我们吃饭。”
沈静姝偏过头,柳眉似蹙非蹙。
他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他早上又缠着她来了一回,她早就起来了。而且她现在挑不到合适的衣服,也是因为他在脖间留了一个草莓,这大夏天的,难不成她要穿高领?
看懂了她眼神中无声埋怨,陆时晏走上前,温热的手指轻抚过她白嫩修长的天鹅颈。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摩挲着那抹红痕,他低声道:“涂点遮瑕膏?”
沈静姝被他弄得有些痒,轻缩脖子,嗓音很柔:“遮了,可是遮不全。”
陆时晏:“那就这样。”
沈静姝:“不行,叫奶奶看到了,那多尴尬。”
“晚上应该能消掉。”
陆时晏收回手,淡淡道,“奶奶是过来人,见到我们两个恩爱,只会高兴。”
这话也有道理,沈静姝也不再纠结,拿了件白色刺绣针织短衫。
转身见陆时晏还在,直直盯着她,她脸颊微烫,轻声催他:“我要换衣服了,你去外面等吧。”
陆时晏看向她,眼神轻晃。
衣帽间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明净灿烂的阳光洒进来,将女孩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莹白柔光。
站在阳光下的她,优雅高贵,天仙似的,不可亵渎。
可一到夜里,就像将那轮幽静的月亮揽入怀中,他贪婪染指,只想将她私藏。
默然三秒,他转过身,离开衣帽间。
见他离去,沈静姝暗暗松了口气,轻抚胸口。
刚才他的眼神吓她一跳,还以为他要在衣帽间胡闹呢,幸好他还是有分寸的。
轻晃了晃脑袋,她不再磨蹭,赶紧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