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头发不再滴水了,他方不疾不徐道:“从宫人口中听闻明见此行凶险,绯心中担忧,好在明见你平安无事归来了。”
明见是云禅的字。
云禅眼睫一颤,原来他们已经亲昵到互称字的程度了。
头顶传来轻柔的揉搓声,温热的手指在男子发间穿梭。
干燥的布巾汲完水分,白落绯换了一条,轻轻擦拭云禅微湿的发尾。
许是太过于舒服了,云禅竟感觉到困意,微凉的手指搭上白落绯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让安仁担心了,我很好,毫发未伤”
云禅拨了拨微干的头发,取过宫人托盘上的木梳,一点一点梳理乌黑的发。
男子乌发披散在肩侧,乌黑的发丝不时穿过白皙修长的指间,滑过红色的桃木梳子。
亮堂的宫室内,和熙的暖阳穿过窗台落在他身上,沐浴在阳光下的男子貌若好女。
白落绯背在身后的手指揉搓了一下,指尖似乎还残存着男子发丝柔软的触觉。
“那明见你还打算离开吗?”
白落绯是知道云禅渴望自由,无拘无束遨游在天地之间的。此次离开与其说是厌倦了皇宫的争斗,倒不如说他在向往真正的自由。
云禅梳理头发的手指一顿,不答反问,“安仁,你被迫离开母国来到晋国,可曾想过家?”
白落绯一愣,明见这是在试他?
思索一刻,他给出一个中肯的回答:“自是想过的,离开韩国多年,不知母妃他们如何了,晋国毕竟不是我的家。”等他归去之日,便是血洗屈辱之时。
那些曾欺辱他的人,嘲笑他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白落绯垂下眼睑,平复心中翻涌的情绪,“不过幸好还有你,若不是明见,我想必不在了。”
白落绯这话说的真情实意,身为敌国质子,有的是人想要他的命,若不是云禅与他交好,帮他抵挡了别人的冷言冷语,他也不会有机会发展自己的势力。
对于云禅白落绯是真的感激。
“明见之于我,是特别重要的人。”所以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白落绯郑重道,抬眸正对上云禅带着惊讶的目光,微微一笑,接过宫人手中的发冠,移步到她身后为她束发。
“不说了,明见你是如何打算的,这次离宫你差点儿丢了性命,还是待在皇城比较安全。不说各位皇子如何,皇上他总归会护着你。”
云禅想摇头,想起白落绯在束发,顿了顿说道:“皇宫于我来说除了是家,还是囚笼,与我毕生夙愿相违背,我想走遍天下,安仁呢?”
白落绯为他束好发,收回手坐到他身边,“若有机会回到韩国,或许会在新皇的庇佑下做一个富贵闲王。”
韩国的皇帝不像晋国正当壮年,已是风烛残年,因为老皇帝没多久时间可活,韩国的皇位之争已进入白热化阶段。但没人提过接白落绯回韩国,无论是韩国的皇帝还是白落绯的弟兄,他就如同被遗忘了一般。
云禅知道白落绯会趁韩国皇帝身死之际提出回韩国,代价便是待白落绯为新皇,韩国会臣服于晋国,成为晋国的属国。
相较于韩国其他有实力有野心的皇子,晋国皇帝更倾向于自小打眼皮子底下看大,能力平庸的白落绯为帝。却不知将白落绯放回韩国,完全是在放虎归山。
白落绯的智谋和手腕皆不低,完全是天生的帝王。
这一次云禅在,她不会放白落绯回韩国。
当韩国皇帝驾崩,白落绯提出回韩国,想起自家小七与白落绯的交情,皇帝压下朝臣不一的意见,召见云禅询问是否让白落绯回韩国,云禅说了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