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妈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些东西她不关心,她只关心新年特刊什么时候出来。
“应该下周一就出来了,赶不上大年初一,但赶个大年初二也不错。”
罗家和换好鞋子,准备出门。
“那就太好了,我还等着看卫华怎么带着一群土匪把戰国军队伏击成功呢。”
罗妈妈笑眯眯的道。
罗家和无奈的摇摇头,手刚碰到门把手,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
“大过年的,瑜新怎么老缩在屋里头不出来,也不找同学玩去?”
罗妈妈嗔怪道,
“还不是你给的压力太大了,瑜新这几天都闷在屋里头看书呢。到时候要是闷坏了,我可跟你急。”
罗家和冤枉极了,他什么时候给儿子太大压力了?!
但看着妻子笃定的眼神,罗家和还是聪明的闭了嘴,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点了点头道,
“行,那等我晚上回来跟他谈谈。”
“诶――”
罗妈妈把丈夫送出门口。
可罗妈妈口中发奋学习的罗瑜新此时却正捧着昨天从罗家和书房里抄出来的《蜀山》后几章看的如痴如醉。
罗家和虽然平时对儿子管的比较紧,可是也从不拘着儿子不让他看课外书。相反,罗家和还非常鼓励罗瑜新多读书扩充眼界,就连最近风靡大众的《大惠山》,罗瑜新也追着呢。
可罗瑜新却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看《蜀山》,毕竟他爸把书放的那么隐秘,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摆明了就没打算让他看。
罗家和虽然平时比较忙,可罗瑜新也做贼心虚,生怕什么时候自己正看着入迷,他爸就回来当场撞见,于是每天趁着他爸上班去的时候,奋笔疾书把书架上的《蜀山》全抄了回来,然后在自己房里一遍一遍的看。
平时就学着他爸,把抄写本夹在不起眼的书里,只要不专门去翻,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一字一句读着陆川柏和紫苑三世的爱恨纠缠,虽然已经是第三遍,一向自诩成熟男人的罗瑜新还是忍不住眼中泛起了泪光。
唔――
新的更章怎么还没来,照往常不是该来了么。
温知秋作家是过年过的太潇洒,还是最近忙着更《大惠山》?虽然《大惠山》也确实很好看,可还有一个坚实的罗瑜新在这儿等着看陆川柏醒来之后要怎么面对紫苑的一腔痴情呢!
温家。
温向安的人脉本来就广,何况还有个人脉数倍胜于他的岳丈,要拜访的人极多。再加上虽然学校放了假,商场却还要他过去上班,因此一个年过下来,反倒比平时更累。
宋艺茹心疼的给丈夫揉肩,
“这力度能行么?”
温向安反手握住妻子,温柔笑道,
“当然,我们家艺茹做什么都是最厉害的。”
宋艺茹甜蜜的顺势坐到他身边,依偎在温向安的肩头。
夫妻俩相对无言,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净。
突然,宋艺茹惊叫一声,坐直了身体有些紧张道,
“这都大年十一了,咱们还没去小叔家拜访呢,这可怎么办?要不咱明天一早去商场买点东西,然后赶早班车去小叔他们家吧,向安你认路么?”
眼镜后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温向安面上却还温柔的笑道,
“明天一大早,先不说爸妈起这么早是不是太操劳,就是商场也没开门呢。何况从咱家到向平家来回怎么也要七八个小时,去了也坐不了多久。”
宋艺茹不赞同的摇摇头,
“明天太匆忙的话就后天去也行,但好歹得去一次吧,这么多年都没跟小叔家拜过年,以前忘了也没法子补回来了,今年这可不能再不去了,小叔家里两个孩子长这么大咱们这做伯伯伯母的还没见过呢,今年怎么着也得给个压岁钱吧。”
温向安眉头轻拧,随即又飞快松开,仿佛刚才只是看见的人一时眼花。
温向安面上现了难色,伸手将宋艺茹揽在自己肩头,嗓音也带了低落之色,
“可是,向平摆明了不想再跟咱们有瓜葛,不然怎么会咱们几次去都淡淡的,后来更是把咱家出的钱――连着你送去的那个半导体,都一并折了钱还回来,当时我就和爸妈就明白他的心思了,只是你生性单纯,不想让你觉得一腔好意被辜负,这才没跟你讲清楚。”
“真的么――”
宋艺茹忍不住从温向安怀中挣出来,一双眼睛半是疑惑半是难过的看向丈夫,
“可我怎么没发觉呢?”
温向安安抚的摸了摸妻子娇嫩如少女的脸蛋,耐心解释道,
“向平要是真把咱们当家人看,怎么会在还没出院的时候就要把钱还回来,又哪怕跟别人借了钱也不惜,这在他心里孰亲孰疏不是一目了然么?”
“好像……向安你说得对……”
宋艺茹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温向安所说,当初温向平虽然一直是一副笑模样,但却始终带着疏离之色,何况温向平要是愿意跟他们家亲近,又怎么会更宁愿跟同学借钱呢,这摆明是把他们家当了外人。
“可……”
宋艺茹又蹙着眉头道,
“是不是因为我们这么多年从来没跟小叔家联系过,所以他才心怀怨怼?这样的话,我们就更应该主动上门才对。”
“可他当初是自己主动要下乡去体验生活的,我和爸妈怎么劝都劝不动,反而越劝,越把他的反性激了起来,他甚至还为此瞒着我们偷跑去换了姓名就为了下乡去,你就知道他有多倔了。
“现在他心里对我们都有很深的成见,我们越往他面前出现,他就越是把我们往坏里想,还是等着他自己想通了吧,不然问题越来越激化,只怕最后向平一冲动,又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儿来。”
宋艺茹张了张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点点头,
“那好吧,就听你的,我一向笨,想不清这些复杂的东西,你说的肯定是对的。”
温向安复又把宋艺茹搂进怀中,笑得温柔,
“我又不是圣人,怎么就一定是对的。但我保证,我做的一切,都一定是对你好的。”
江河清家。
江河清媳妇儿李芝龄见温向平身后没有两个小萝卜头,心下不禁微微失望,面上故作嗔怪,
“玉秀,咋没带上两个孩子过来转转,我这儿瓜子花生糖都备齐了,就等着孩子们来呢。”
苏玉秀笑着说,
“孩子们待不住,大的带上小的出去找小伙伴玩去了。”
“是这样啊――”
李芝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而看见自家三个臭小子,眼前顿时一亮,
“慎之――去抓上把糖,带上弟弟找你苏阿姨家的甜宝和朝阳玩去吧――”
刚走到堂屋门口的江慎之闻言一愣,瞧了瞧苏玉秀,又看了看笑呵呵的自家妈。
啧――笑成那副样子,一看就知道又打什么算盘呢――
“不用不用――”
苏玉秀连忙拦她,
“甜宝小,又是个女孩子,爱玩的游戏男孩子们都不感兴趣,还是让他们自己去找点好玩的吧,甜宝那边有朝阳呢。”
李芝龄一听,那敢情好――于是又说,
“那你们去找朝阳玩吧,顺便把甜宝照顾好啊,去抓上把糖拿去给朝阳甜宝分着吃。”
“不用不用――”
苏玉秀又连忙劝道,
“不用这么客气,孩子们一起玩就玩,不用还带上东西,凭的累赘。何况甜宝最近也糖吃多了,我怕她牙疼,这几天才拘着她不让吃呢。”
李芝龄这才不强求,只嘱咐道,
“慎之要好好带着弟弟妹妹们哪。”
知道他妈是非让他们去不可了,江慎之便应了一声,带上两个弟弟出了门。
李芝龄满意的看着大儿子出去找未来的大儿媳妇去了,又拉着苏玉秀的手道,
“不怕,我家笃之也才五岁,慎之都能带着玩,何况还有朝阳这个稳重的。慎之也就比朝阳大一岁,有共同语言,甜宝又是个可爱懂事的,他们几个啊,肯定能玩的好好的。”
苏玉秀只当李芝龄是在客套着夸自家两个孩子,可饶是如此,听起来这心里也舒畅,也没想着李芝龄怎么会知道自家俩孩子的年龄。
心里乐开了花,嘴上还要客气道,
“哪里哪里,你家三个儿子才是一个比一个稳重懂事,慎之今年才几岁哪,就已经这么稳重了,看着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李芝龄一听,连忙点头道,
“你还别说,我家这个慎之啊,从来没让我操过心,读书也好,干啥也好,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稳妥着呢!”
就是感情上缺了那么一窍,不然后来也不会等恒之笃之都结婚了,才把甜宝追到手。这次啊,有她这个当妈的保驾护航,一定能早日让儿媳妇儿进他们江家!
为了在未来亲家母面前给自家儿子提前刷好印象,李芝龄又拉着苏玉秀给讲自家儿子,糗事好事一概不拒。
这边两个女人聊的热火朝天,那边两个男人也不遑多让。
温向平接过搪瓷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呦,这酒是从城里买的吧。”
“识货啊――”
江河清眼睛亮了亮,又给温向平斟了一些,
“多喝点儿,我平时在家里都没人跟我喝,媳妇儿又管的紧,也就在这下跟你在一块能喝几口。”
温向平跟他碰了碰杯子,也不问为什么跟他家里兄弟不能一起喝,只是关切道,
“叔婶身子都还康健吧。”
江河清爽朗一笑,
“好着呢――算一算也是儿孙满堂,家里吃的喝的也不缺,这也没啥操心事儿,我今早过去的时候我爸还在那儿劈柴呢。我妈围在一边担心的不行行,我爸还嫌人家碍眼――”
温向平也跟着笑,
“这不挺好的,人一辈子也就图个这些。吃穿不愁,孩子们也都好了,终极目标啊。”
江河清赞同的点点头,
“我啊,这人生目标也就快达成了。虽然我脑子不好使,可我媳妇儿脑子转的特别快哪,我也有把子力气,下地干活没问题,家里不缺吃不少穿,可以了。”
温向平笑他,
“就你那抱着我这一百多斤的大男人从村尾一路狂奔到村口的力气,何止是有把子力气,简直是太有力气了,我见过的这么多人当中,还没谁能比得上你呢。”
江河清摸着头嘿嘿傻笑两下,
“我也不知道为啥,生下来力气就大,家里头没一个跟我一样的,平时一不注意就掰断这掰断那的,小时候没少挨我妈训,后来年纪大些,也就控制的住了,虽然平时要多注意些,可下地的时候就轻松多了,也不用我媳妇儿跟上操劳。”
温向平颇有些羡慕的看着江河清一身的腱子肉。
何止是下地轻松,江河清一个人就顶的上三个壮汉子,更不用说比他强多少了。
土地也似乎格外眷顾江河清,凡是他经手侍弄过的庄稼,就没有不好的,一年干到头,从来没有说倒欠过大队钱的,每年还净赚小一千,是大河村里实实在在的富裕人家了。
不然就算江河清能搞到酒票,也没钱买酒。
更何况,江河清虽然人爽朗,心眼又直,但也不是不懂变通死守规矩,要不然这酒票哪糖票哪,都是从哪儿整来的,大队里可不发这些。
但每个人都有不能公之于口的事情,比如江河清,又比如温向平,于是二人都默契的避过这个话题不谈。
江河清把搪瓷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哎,我倒是羡慕你的很哪,我家这一连仨都是臭小子,可我就想要个姑娘哪,唉――”
温向平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