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显得杂乱,明显有人在里面挣扎过。而在他手按着的棺材边缘,有指甲划过的划痕,以及,斑斑血迹。
宁怀辞不知在地上跪了多久,他踉跄着站起来,茫然四顾,脸上神情悲怆难言。
种种迹象显明,那个人活着从棺材里爬出来了。可是,爬出棺材后他又去了哪里?在经历过这样灭绝人性的事情后,那个人,还会想活着吗?还会,想再回来吗?
宁怀辞回到村里后不久天就亮了,守在外面的人没有发现他出去过,只是在向村长汇报时,村长还是不放心,让人去山上看了一圈。听到新坟好好的没被动过,村长皱紧的眉头稍稍松开一点。
接下来几天,除了宁怀辞日日往山里爬之外,村里其他人忙着修建压倒的房屋,日子照常过。好似那个瘦小安静的孩子,从来不曾出现过。
这天,宁怀辞从山里回来没有回到自己家,而是去了最西边的一间屋子。这里住着村里的降鬼婆,专事神神叨叨的非科学之事。
宁怀辞把几日得来的猎物放在降鬼婆面前,“告诉我,他在哪里?”
降鬼婆是位头发全白的老婆子,半眯着眼,村里的人说她眼睛已经全瞎了什么都看不到,也有人说她看到的是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此时,这位降鬼婆眼皮都没抬下,好像不知道屋子里多了个人似的。宁怀辞静待半晌,再次拿出一样东西摆在降鬼婆面前,盯着降鬼婆一字一顿地说道:
“十三年前村子里丢失了一名婴儿,后来从山里找回来另外一名婴儿。那时,也是跟前些天一样的雪天,没有外人能进山,所以,那名婴儿是从哪里来的?”
降鬼婆终于有了反应,看了眼桌上摆放着的旧包被,咧开嘴露出豁口的牙床,声音嘶哑难听,“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宁怀辞神色不变,“我不知道,所以才要来问。”
降鬼婆的视线又在地上的猎物打了个转,陈皮橘子般的脸上纹路更深,浑浊的眼睛望向宁怀辞,“才哪里来,就该回到哪里去。滞留于阳世,对他对人,都不好。”
宁怀辞眼神冷漠,“所以,你们是觉得他是不详之人,才要将他赶离村子的吗?”
降鬼婆眼皮一跳,似有些摸不准宁怀辞问这句话的用意,“近者祸及家人,远者祸及乡邻,老天已经做出提示,执迷不悟的人会被天降责罚。”
宁怀辞冷笑一声,不再说话,他此来不过是想要知道一个理由。哪怕他自己已经猜到,却想听这些人亲口说出的理由。
不详?灾祸?
再大的灾祸,也比不过愚昧险恶的人心。
在宁怀辞离开前,眼睛重新闭上的降鬼婆在他身后说了一句话。
“有福报的人,福祉扎根于乡土,应当造福于乡邻,千万不要自甘堕落,否则啊——必将万劫不复。”
宁怀辞脚步未停,直接走出那间屋子。
如果他要造福的是这样的乡邻,那么,他宁愿选择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