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有些怅然,五味杂陈地回到屋内,把厨房的清洁活计做完,回到房间打开电脑。
也许应该写点什么?
每一次生活之海上浊浪滔天,写作都是岳燃的一个救赎和寄托,他写小说,也写一些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碎片,直到这成为他养家糊口的赚钱之路。
最初的小说,与岳燃的个人经历息息相关,他浑浑噩噩地写出来,再糊里糊涂地投出去,莫名其妙地出版,猝不及防地收到“批评家”们的各种恶评。
岳燃最记得的一个评论是:“这篇小说除了满足作者的自我臆想之外,一无是处。”
自我臆想。
谁说不是呢?
岳燃收到恶评后,连喝了三个晚上的酒,醉茫茫中,居然悟了道:是了,他就是要自我满足,他所写的,不就是他要写的吗?
反正都已经出版了,是不是间接证明,其实他擅长这件事?
那继续就是了,继续——自我臆想的满足。
在那个文字所构筑的世界里,他岳燃不再是软弱无力的懦夫,而是一个小小的神,既然是神,总有些许特权,当他不想绝望,他便可以不用绝望。
就是萤火虫那么一点微弱的光芒,也胜于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的黑暗,予疲倦的灵魂,一点沉默的慰籍。
不再是少年的岳燃,合上笔记本电脑,打开抽屉,取出最初手写的那本硬皮笔记本,封面上那蓝衫草帽的少年仍然背对着世界站在山顶,仰望着淡色的天空和飘渺的云丝。
里面是岳燃一手漂亮的钢笔行书,第一句话,即便是数年后读来,岳燃哑然失笑之际,仍觉胃痛:“这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就是中年男人的爱。”
他把主角一分为二,一个置身事内却冷眼旁观的少女,与一个无法隔岸观火奋不顾身的少年,经历一场不太上得了台面的、阴暗潮湿的夏天“爱情”,在与成年人的深不可测的邪恶抗争中,最终走向城市的边缘,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得到属于自己的救赎。
臆想……
但现在他也是中年(……不,大龄青年!)男人了,而且这也不是臆想,是实实在在的,有一个男人要追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