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家？”荀爷爷点燃一根烟，烟叼在嘴里，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他们家要办什么喜事？”

“那个大叔的弟弟要结婚。”荀亦看着手中的影卷，对照着影卷上的颜色，在手边的盒子里挑拣着颜料。

荀爷爷沉思片刻，他已经很久没接过活了，当年发生那事之后，他再没想过捡起皮影这个手艺。

若不是要教荀亦学皮影，将他们荀式皮影的手艺传承下去，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碰皮影这个活。

荀亦说起这事时，他下意识的想要拒绝，话快出口的那一刻，他又默默咽了回去。

他低头抽着烟，眼神不时落在荀亦身上，似乎是在考量些什么。

察觉到荀爷爷目光的荀亦压力倍增，挑拣颜料的动作都慢上了不少。

她应该没挑错颜色吧？

荀亦突然有些不自信起来。

昨天下午荀爷爷教她给皮影上色的技巧，皮影这种民间艺术，讲究的就是一个色泽浓艳。

但也不是无脑的往上堆色彩，敷彩的渐变以及色系的搭配都是有讲究的精细活。

为此，荀亦晚上回到房间时又躲进了学习空间，就上色这一点练习了好长时间。

她原本还挺有把握的，感受到爷爷那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的目光之后她突然又有点不确定起来。

“小亦。”荀爷爷突然开口道。

荀亦连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了，爷爷？”

难不成是她这块绿色挑的太浓了？

“你这两天好好练习。”荀爷爷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在了脚下，“你这段时间把喜嫁娘那套本子多练练。”

“人形皮影你也练过不少了，喜嫁娘那套本子的出场人物不多，只有书生小姐还有婢女三人，你把这三个皮影还有周围的桌椅屏风都刻出来。”

“要是在下个月前你能刻出全套皮影，熟练里面的唱腔和念词，我就带你一起去老周家赶这个场子。”荀爷爷拍板道。

听到荀爷爷的话，荀亦睁大了双眼，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

——爷爷要带她出去耍皮影戏了！

不是练习，是真的去为人家表演！

《喜嫁娘》这道剧目爷爷之前跟她讲过，场景和套词都不算复杂，唯一的难点是新娘子洗面的那一段。

只要能把新娘子洗面的那一段练熟，其他的部分对荀亦来说都不是大问题。

想到这里，荀亦一口应下：“放心吧爷爷，我肯定能练熟的！”

荀爷爷点点头。

他现在不需要靠刷皮影吃饭，也不必再通过实地表演来精进自己的手艺，可是荀亦不一样，她才刚刚入门，这种实地表演带来的收获对她来说还是很大的。

他总得为荀亦的未来着想。

周家的婚礼定在半个月之后，《喜嫁娘》只是一套小短戏，以荀亦的天分来看，半个月内学完这套小短戏不难。

想到这里，荀爷爷转身拎起自己挂在门把手上的大衣披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