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猫头怪物颇有灵性,见状都“呜呜”发出声音,却一时不敢再上前一步。

盖聂撕下一段自己苇白色外袍的下摆,将布条结成长长的一条,一端结在木剑之上,另一端缠在右手之上。他回头看了卫庄一眼:“走吧。”

……

山崖上风更大,此起彼伏的嚎叫声顺着风传来,凄厉又渗人。

远远看去,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陡峭得如同垂绳般的山壁上晃荡交替往上,往近了看去,原来是二人用某种相似的规律,将剑插入山体借以着力向上攀爬。他们的步调不紧不慢,丝毫不受时而强劲时而转向的山风影响。

卫庄将鲨齿插进一块巨石中,对面的盖聂正好踩着木剑,将自己抛向鲨齿的方向,木剑也在跳跃的瞬间借着绳结的力量抽出。

卫庄让开一点位置,让盖聂能够在鲨齿上借力跳得更高,然后在落下的瞬间将木剑牢牢插进坚硬的崖壁。然后卫庄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他借着鲨齿的力量,往盖聂搭好的木剑方向一跃而上。

像是两只共同筑巢的鹏鸟一样,两个人互相依偎借力往山顶爬去。身形交错的瞬间,卫庄尽量避免自己去回忆十年前的一些记忆片段。在他的一生中,鬼谷的三年很短暂,可那里发生过的一切好像也穷尽了他的一生的情绪。

他有时候不明白为什么盖聂不恨他,就像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趁着此刻盖聂全身信赖自己的时候给他一刀一样。

或许,这是他想要追求的、某种程度上的公平。

他始终觉得,盖聂值得像个剑客一样的死去。

攀上山顶的那一刻,这些不该有的情绪已经被卫庄悉数抛在脑后,就像在登顶的路上那些被踩松的山石一样,滚落深渊,再也无迹可寻。

似乎是厌弃了自己的犹豫,卫庄心情极为不好,鲨齿重重往地上一插。

盖聂的目光顺着他的剑看过去,地上有一条苍翠碧绿的小蛇被鲨齿斩做两段,在地上扭动着。“当心,有毒。”盖聂收起剑,环顾四周。

他们爬上的地方并不算真正的山顶,更像是一个故意开凿出来绝壁上的平台,整个山顶被凿去一整块平台可以供几十人站立,留下的山体立在中央,几块被削去顶端的石头散落四周。

在这样高的地方……怎么会有开凿的痕迹?

盖聂看向卫庄。

卫庄接收到这个目光里的意思,他不紧不慢走向巨石,手指在暗褐色的巨石上缓缓滑过,然后拿在眼前撵了撵:“是血。”

盖聂皱紧眉头。

卫庄又说:“很久以前的血迹了,没有新的痕迹。”

盖聂抬眼扫过周围几块同样形状的巨石,每一块上面都有类似黑褐色的痕迹,陈腐而阴郁,有些褐色痕迹浸透了巨石一直漫进石下的山体:“是活人祭祀。”

卫庄冷笑着:“这里旧时被称为帝丘,夏伯与商汤不正最爱活人生祭么?”

盖聂望着被祭祀巨石围在中心的更大山体,眉头紧紧隆起:“活人生祭,此处必有大贤或是大凶之物。”

他缓缓转头看向卫庄:“小庄,这可是你来昆吾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