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纯属闲得慌。”安夏毫不留情吐槽,“怎么,最近国宝当得不开心了?”
姜锦推了她一把,哼道:“你能不能说点认真的?”
“我就是认真的啊,你看我的眼神!”安夏还煞有介事地把脸凑到姜锦面前,让她可以看个仔仔细细。
姜锦皱皱鼻子,傲娇地把脸骗到一边。
“啧啧啧,不得了了,现在的姜小锦脾气越来越大咯,什么时候才能还我那个温柔细致的姜小锦?”
姜锦轻轻呸了一声,随即又笑了出来。
“你说得对,我就是闲得慌,所以想多了。”她端起热可可喝了一口,温度刚好适合入口,惬意得她浑身舒泰。
安夏也缓缓喝着热可可,心里却在想,姜锦也是苦怕了的孩子,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幸福,这才会生出不安。
老天爷,你既然攒了这么多福气,生了这么一个灵气人儿,何不让她以后平平乐乐,一帆顺遂呢?这样才不辜负她的老天宠儿之名呀!
安夏看到姜锦神色逐渐转为轻松,也不再多想,跟姜锦聊起明天的事情来。
婚礼当日。
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姜锦,迷迷糊糊被人叫醒。
“快起,别睡了。”
姜锦费力睁开眼,眼前蓦地出现安夏的脸庞,还让她被吓了一大跳。
“还不起?”安夏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
姜锦揉揉眼睛,又打着呵欠,依旧困得不行。
她瞥了一眼床头的闹钟:“不是才七点吗?”
“七点很早吗?你要准备的事情多着呢。”
安夏好不容易把姜锦拉起来,见她依旧软绵绵地抱着靠枕打呵欠,心中的生出不平衡情绪油然而生。
“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自己的婚礼,来点劲儿行不行?”
姜锦仰头大笑:“安夏你可真狠,别这样啊,我会心疼的。”
安夏被姜锦的嬉皮笑脸激得恼怒不已,她怎么也脑子不清醒了,居然自己说自己是太监:“你别贫了,不起来我可走了啊。”
“别别别。”姜锦赶紧抱住安夏的手臂,用脸颊蹭了两下,依依不舍地掀开被子,“知道知道,我这就起。”
安夏神色稍稍缓和:“该到的人都到了,在楼下等着呢,你洗漱一下下楼吧。”
姜锦哼了一声,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安夏则风风火火快速跑下楼,她今天既是伴娘,又是娘家人,所有杂事累活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忙不完的琐碎事情,让她的急躁程度直线上升。
姜锦洗完脸,换下睡衣,素面朝天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安夏正在一楼指挥所有工作,雷厉风行的姿态有点找回了曾经的霸道总裁安夏,忙碌的一堆人在她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姜锦乍一出现在一楼,所有人都拥了过来。
“姜小姐好。”
“姜小姐,可以准备化妆了。”
姜锦跟着化妆师走到临时摆放在客厅里的梳妆台前,旁边的摄影师打开摄像设备,时刻准备抓拍动人一幕。
姜锦穿着一身丝绸晨袍,神态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任化妆师摆弄。
“姜小姐,今天我们所用的所有化妆品都是纯天然材料,孕妇也完全可以使用,所以您不必担心会给宝宝带来伤害。”化妆师细心解释。
又有美甲师坐在姜锦旁边,替她打磨指甲,简单地做个手部护理,再上一层护理油。
姜锦闭着眼睛,半睡半醒间,隐约听到安夏指挥安排的声音。
她忍不住勾起嘴唇。
真是,值得期待的一天呢。
“吾宝阿鸾。
妈妈难得清醒一回,只得抽空给你提前写下这样一封信,就是希望你能够在结婚之前看到。如果那时候,妈妈已经不在你身边,至少希望还有这封信陪着你。
妈妈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从小让你缺失了父爱,又让你吃了太多的苦。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就像你外公一样,浑身敲不碎打不折的铮铮傲骨,从来不会向现实屈服。
……
阿鸾,人生在世,不过须臾数十载,铭记珍惜二字,切不要像妈妈一样魔怔失了本心忘了初衷。
你的婚礼,妈妈也许很难参加,但是这顶玲珑明珠冠会陪着你,上面每颗珠子的温度,都是妈妈对你的殷殷期盼。
吾宝挚爱,唯愿你此生平安喜乐,百病不侵。”
姜锦的目光落到最下面。
到这里,妈妈的字迹已经很潦草了,笔划也是断断续续,姜锦也是身为女儿心有灵犀,才会清晰明白每一个字的含义。
她看着看着,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簌簌落下。
此刻她的心脏,更是感到了刀绞般的痛苦。
原来,那个时候,妈妈的精神都那么都不清楚了,也还记得和她的约定,记得这个盒子,还给她留下这封信。
她看着这封信,就像是看到了妈妈写信时,就算浑浑噩噩神智不清醒,内心深处也依然不希望女儿跟她一样,走上自我毁灭的老路。
她现在可以很自信地对这封信说——
妈妈,我做到了。
我遇上了一个很爱很爱我的男人,他待我如珍如宝,呵护我,照顾我,所以我现在很幸福很幸福。
孕期的姜锦是敏感的,千万般愁绪齐齐涌上,到最后她已经不单是在为这封信而感动,也在为了她可怜的妈妈,还有她的遗憾而流泪。
她都不知道坐在地上哭了多久。
哭到顾寒倾都回来了,听到动静夺门而入,惊惶的神色在触到姜锦时变得轻柔。
他看到姜锦坐在一堆珍珠旁边,晶莹泪珠从雪白脸庞上滑落,滴在珍珠堆里与之混合,像是哭泣的人鱼公主,流下的泪都变成了珍珠。
这一幕看愣了顾寒倾。
他在门口立了几秒,才缓缓走向姜锦。
“怎么了?”
顾寒倾低头,发现姜锦手上握着一封信纸。
姜锦哽咽地把这个盒子的约定,还有这封信都告诉给了顾寒倾。
顾寒倾喟叹一声,对那位模糊不清的丈母娘,多了几笔温柔细腻的描绘。若不是遇上不幸的婚姻,大概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优秀女子,可惜了。
顾寒倾也没说什么,就是把姜锦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一点点帮着姜锦平息情绪,从激动重归宁静。
姜锦窝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心情果然好多了。
“我妈妈说,这是外婆祖上留下来的玲珑明珠冠。”姜锦低声将这明珠冠的来历告诉给了顾寒倾。
这些内容,还是姜媛在心里说出来,姜锦才知道的。
顾寒倾听了,好奇提起那堆珍珠一看,才发现这明珠冠是何等的巧夺天工,真的似那南海鲛人以泪珠串起的稀世珍宝,不比当代的任何一件艺术品差。
难怪这样的明珠冠,需要如此珍贵的乌木箱子来盛着。也就只有万金乌木,才配得上这般绝世明珠。
“那就在婚礼戴上它吧。”顾寒倾提议,“妈妈看到你戴着明珠冠走进婚礼殿堂,一定会更开心,就像是陪着你走进去的一样。”
姜锦一愣,她怎么没想到呢?
而且这玲珑明珠冠,跟那套充满华国韵致的古风婚纱恰好能配成套,相映成辉。就这样一顶明珠冠,除此以外什么首饰都不必准备,反正准备了也只会被衬托得毫不起眼。
想着婚礼上戴着这玲珑明珠冠,就像是牵着妈妈的手走进礼堂,姜锦的心情一片豁然开朗。
玲珑明珠冠被收好。
那封信也被郑重其事地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