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姜锦翻出那些不忍直视的惨痛记忆,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漏洞和疑点,十九岁的她太过愚蠢,居然相信了这些人的说辞!
“郑成扬!你疯了吗?那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她失声尖叫,眼角却干涸得连累都流不出来。
太痛了,心脏太痛了。
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口,沉甸甸到姜锦喘不过来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完全是凭借对郑成扬的恨意,才堪堪撑住一口气,而没有晕厥。如果手边有刀的话,毫无疑问姜锦一定能给郑成扬捅过去杀了他!
郑成扬也被疯狂失控的姜锦吓得够呛。
那些保镖们只是虚扶着姜锦让她不要摔倒,却是实实在在地把郑成扬按住不能动,被迫承受姜锦的拳打脚踢。
他本就有够狼狈的,现在又添新伤,鼻青脸肿,老胳膊老腿更是被姜锦狠狠踹了好几下,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住手!住手!”郑成扬慌乱地大叫出声,急中生智道,“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孩子在哪儿吗?”
姜锦的拳打脚踢终于停住了,她抬起赤红如血的眼眸,语气狠厉:
“在哪儿?告诉我!”
饶是郑成扬这般厚颜无耻的小人,也被姜锦那疯狂到可以毁天灭地的眼神被吓住了几秒。
但,只是几秒而已。
对金钱的渴望,对重新成功的迫切,都战胜了这份恐惧,让郑成扬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冷笑过去。
“想知道是吗?可以?你要用东西来换!”
“郑成扬!”姜锦竭尽全力才没让那一脚踹出去,她声音嘶哑,“你居然还想跟我谈交易?你差点儿害死我的女儿,居然还想要我的东西!你还有人性吗?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也是你的外孙女……”
她急切追寻郑成扬的视线,希望在其中找到丝毫愧疚,也能让她找到突破点,撬开郑成扬的嘴。
可惜姜锦失望了。
郑成扬呵呵笑了:“儿女后代算什么?只要我还在,我以后有的是孩子!”
他也算是想通了,什么儿子女儿,都不如自己可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姜锦瞬间收敛了神情,眼神木然,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是我错了,你连人都算不上,我居然还期待你有人性。”
“你!”郑成扬怒火又很快消散,“你骂吧骂吧,反正到最后还是会来求我。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你的孩子在哪儿!”
姜锦嘴唇紧绷:“你要什么?”
“钱!”郑成扬毫不犹豫。
“多少?”
“一个亿!”郑成扬说着,贪婪地舔了舔嘴唇。
姜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吧?我哪儿来的一个亿!”
“你现在不是当红演员吗,演部电影就是好几千万,一个亿算什么?而且,听说你现在的男朋友很有钱很厉害?没钱就找他借!一个亿,一分钱也不能少!”
郑成扬的无耻再一次刷新了姜锦的认知底线。
黑压压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积蓄已久的雨势总算是一朝倾泻,瓢泼大雨哗啦啦落下,密集的雨滴在天地间编织出一片珠帘。
明明是朗朗白日,却因为突至的乌云大雨,看不见分毫日光,天上恍若泼墨,从浅灰、深灰到极黑,再好的画家也比不上大自然的震撼人心。
保护姜锦的那些保镖,向姜锦与郑成扬所在的花架下靠拢。
花架上虽有叶片遮蔽,却挡不住来势汹汹的雨势,透过疏密的枝叶,迅速淋湿了姜锦与郑成扬。
姜锦还好,靠过来的保镖们手上不知何时多了几把雨伞,很快帮姜锦挡住大雨。所以姜锦只是头发有点湿意,身上大部分还是干爽的。
郑成扬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和姜锦之间的剑拔弩张,保镖们又不是木头,都能看出来,自然没人主动上去给郑成扬打伞遮雨。
郑成扬很快被淋得跟落汤鸡似的,亏他也脸皮够厚,居然颐指气使地让保镖赶快给他挡雨,还有模有样地斥责保镖不长眼睛。
那被他训斥的人,不仅没有愧疚,反倒用锐利如刀的目光看向他。
郑成扬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姜锦竭力装出平静的样子,对郑成扬说:“郑先生想要耀武扬威,耍大老板威风怕是找错地方了,你可以回自己的地盘去。”
郑成扬中气十足地喝道:“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了?”
姜锦一时语噎。
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挥挥手,示意保镖上前帮郑成扬打伞,但姜锦却没有离开这个地方,只是从石凳上起来了。
郑成扬见状,抹了把脸,嘿嘿笑着:“你果然还是好奇的啊。”
姜锦撇嘴:“郑先生以为跑到我面前来胡言乱语几句,我就会相信吗?是不是有点太小看我了?当我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孱弱孤女吗?”
她的声音拔高,目光在沉沉天色下明亮如炬。
此时只有姜锦自己知道,她的心情是何等的不平静,何等的迫切心焦……
她的大脑把郑成扬的那句话翻来覆去地想,短短十几个字拆开又并起,反复拆解其中意思,却觉得大脑有些不够用,怎么也听不懂这句话。
没有死?没有死?
她很想要追问,恨不得下一秒郑成扬就跟倒豆子似的,把所有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但她的理智也在告诉自己,郑成扬现在的态度很不正常,他是抱着有求而来等价交换的心思,但凡她有丁点儿好奇,就算是落入了郑成扬的圈套。
姜锦告诫自己。
不能被郑成扬牵着鼻子走!
果然,郑成扬狐疑地打量了几眼姜锦,觉得她的反应在他预料之外。
郑成扬想过姜锦会痛哭流涕,会苦苦哀求,却唯独没有想过她这般镇定冷静。当真是跟他记忆中那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儿,截然不同了啊。
郑成扬眼里露出凶光,不屑又嫉妒,瞥了几眼身边凶神恶煞的保镖,冷笑道:“好,你可以不相信,但你可怜的……女儿,也就只有继续受苦了,小姑娘或许还心心念念等着你去救她呢。”
郑成扬恶劣的笑容,在姜锦眼中近乎恶魔。
姜锦敏锐感觉到郑成扬在提及“女儿”二字时,有一秒钟的迟疑停顿,但她想不通其中缘由,只得把这份疑惑放在心里。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姜锦沉下脸色。
“六年前,你在海城生了个不知来历的孽种,这种羞耻的事情还需要我再跟你说一遍吗?”郑成扬说罢,又去看那些保镖的脸色,见他们巍然不动,对他的说辞更是兴趣欠奉,难免生出一些失望。
姜锦冷呵道:“你认为自己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