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只知强大,不知柔软

从身到心的疲倦,剥夺了她的所有情绪。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主卧,想了一下,还是给顾小叔打了电话,说清楚这件事情。

顾寒倾沉默了许久:“你做得很好,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那药粉不用担心,不会伤害人体,只是恶作剧的程度。”

蝮蛇给阿元的东西,两人都以为隐蔽到没人发现。

实则早就在顾寒倾的掌控当中。

姜锦本有一点忐忑的心,在顾寒倾的话之下,才彻底放下了。

顾寒倾状似无意地问起:“那安飞白怎么来了?”

“他来找我练习剧本,原本约了在外面见面,我怕被狗仔拍到。”姜锦随口回答,指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顾寒倾听出她语气的低落,歉意道:“对不起,阿元给你带来了麻烦。”

“不是的,说起来这件事情还跟蒋郁有关,要不是他在阿元面前乱嚼了舌根子,阿元也不会做得这么极端。”姜锦真的把蒋郁恨得牙痒痒,说什么不好,非要危言耸听!

“是说你跟安飞白的关系吗?”

姜锦大怒:“他还跟顾小叔你说了?”

“嗯。”顾寒倾声音淡淡的,一听就知道肯定没有相信蒋郁的鬼话。

姜锦急切解释:“顾小叔你不要听他瞎说,那天我就是跟他开玩笑说了两句,他还当真了!我和安飞白怎么可能呢?之前剧组说要炒作我们俩假恋爱我也拒绝了”

“假恋爱?”一双浓郁墨眸,危险地眯起。

“就是在媒体面前炒作成我和安飞白两人恋爱了,实际上根本没这回事儿,我很讨厌这样的事情,就直接拒绝了。”

顾寒倾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你做得对,这种事情一时有利,长远有弊。万一影响到你,得不偿失。”

姜锦眼见得顾小叔一句话就简单概括了得失,还肯定了自己的选择,心情稍稍有了回暖。

顾寒倾道:“阿元的事情,你也不要太怪蒋郁。”毕竟是给他背了黑锅,“归根结底还是阿元自身的问题,也是我以前太疏忽,只知道教他如何强大,却忘了教他怎么柔软。”

这个问题也让顾寒倾沉思,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忽略了对阿元的教导。

再这么放任,可不行。

姜锦安静了一会儿,又笑道:“只要顾小叔你不怪我就好。”

“怎么会。”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跟顾小叔打过电话,姜锦的心情果然好多了,很快她又接到安飞白那边的消息,说在医院检查过了,舌部神经暂时麻痹,虽然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但顶多就是失去一周的味觉,什么东西都吃不出味道而已。

姜锦没说是阿元的错,只说跟她自己有关。

安飞白猜出了事实,也没点破。

姜锦说去医院探望安飞白,却被安飞白讪讪拒绝了,找的理由也干巴巴的,说他不打算住院,要回家疗养。

姜锦也没坚持,离下个月电视剧正式开机的时间也就只有一周时间,到时候再探望安飞白也是一样的。

挂了电话的安飞白,趴在病床上,惆怅地松了口气。

他的助理还在喋喋不休:“真是的,在那个姜锦家里面出了事,她都不上门来看看飞白你,也太扯了吧!这件事情难道和她没关系吗?”

“行了别说了。”安飞白没好气打断助理的话,“是我不让她来的。”

老实说,那杯水给他带来的味觉折磨,真的让他生出了心里阴影。

刚才姜锦提出要来看他的瞬间,他又想起那份折磨,竟然下意识拒绝,而且畏惧看到姜锦!

味觉折磨跟姜锦在他心里被划成了等号!

“这样可不行。”安飞白喃喃着。

马上就要开机了,他要真的怕了姜锦,作为男女主角,还怎么顺利合作?

姜锦还不知道阿元以恶作剧警告安飞白远离她的计划,已然奏效。

打了两个电话,也过去了快半个小时。

她挂念着阿元的情况,就轻手轻脚地靠近那间练习室,将门缝推开一些,方便她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阿元还是坐在小板凳上,听话的没动。

姜锦从门口方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像是被涂抹上了浓重的阴影,从头到脚都写着沮丧两个字。

姜锦看得眼睛发酸,又不得不强迫自己站在门口,不准进去。

说好了一个小时,就必须一个小时。

不能因为心疼,就结束这个惩罚。

人无信不立,她必须要让阿元知道,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而且后果很严重,他才能记住自己的过错,引以为戒。

姜锦正心疼着阿元,心想坐了半个小时肯定很累了。

就见阿元,悄悄伸出两条腿,在地上勾来划去的磨蹭。

阿元百无聊赖地扯着自己的衣角,也不知道自己嘀嘀咕咕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无聊,就开始玩手指,也能玩得起劲。

姜锦:

------题外话------

应该还有一更的吧,时间不定

等安飞白与他的助理一走。

姜锦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似有怒火中烧。

不行!她要冷静!

她脑中隐约有猜测,只是不肯在证实之前就妄下定论。万一是她错了呢?那岂不会对一个小孩子的心造成莫大的伤害?

姜锦打定主意,怒火也消散了些。

她朝着厨房方向开口,声音听上去很平静:“阿元,出来一下。”

阿元躲在中岛料理台的柜子后面,蹲在地上,在姜锦看不到的角度探出一双瞳仁漆黑的眼眸,眨了眨。

以往锦锦这么一叫他,他屁颠屁颠就跑过去,小步子踩得飞快。

这会儿却不知怎么了,阿元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锦锦那看似平静的表情下面,涌动着让他都害怕的东西,给他带来的恐惧感,远远胜于父亲顾寒倾的严厉训斥。

阿元不由得把自己的小身子往柜子后面缩了缩,怎么也不肯出去。

撅着屁股的模样,就像是把脑袋埋在沙地里的小鸵鸟,自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等时间一过,锦锦看他的眼神又是暖暖温和,充满爱意了。

这般想着,阿元越发不肯出去了。

姜锦却早就知道阿元就躲在厨房的料理台后面,只是她不愿意强迫阿元出来,而是要阿元自己站出来,面对他所犯下的错。

她很坚持。

“阿元,过来,锦锦要问你一个问题。”姜锦还是保持着看似平静的语气,“锦锦知道你在厨房,你出来跟锦锦谈一下。”

阿元的小脑袋一下子就耷拉着,垂头丧气,慢吞吞地从挡身的橱柜后面爬出来,跪坐在地上,远远看着姜锦,还是不肯主动过来。

姜锦不得不上前几步,在他面前蹲下身。

“锦,锦锦。”阿元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姜锦一看阿元这个表情,一颗心就越发往下沉得厉害。

“阿元你告诉我,刚才安飞白哥哥喝的水,和你有关系吗?”

阿元迅速摇头。

直觉告诉他,不能承认!承认了锦锦真的会生气!他不想看到锦锦生气!

“真的没有关系是吗?锦锦希望能够信任阿元,阿元说的话,锦锦真的会相信。但如果锦锦最后发现阿元是在欺骗,那以后都不会再相信阿元了。”她严厉地看着阿元的脸,一字一句重复问道,“所以,现在阿元再告诉锦锦,安飞白哥哥喝的水,和你有没有关系?”

阿元犹豫了。

锦锦的话他听得真切——

如果被发现是欺骗的话,那锦锦以后都不会相信阿元了。

那是要讨厌阿元的意思吗?

刚刚的委屈是装出来的,阿元一心扑在姜锦身上,早就知道要用什么表情面对她,姜锦才会把心软成一塌糊涂,他提的要求几乎就没有拒绝的。

所以他在姜锦提问的时候也这样干了,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姜锦,试图瞒天过海。

这个方法,屡试不爽。

可这一次,似乎失灵了。

姜锦对他的可怜小表情无动于衷,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眸,没有笑意地分辨他的话到底是真实还是谎言。

于是,阿元真的委屈了,小嘴瘪着,眼眶里多了泪花。

他也起了犟脾气,硬是不声不吭,对姜锦的问题不承认也不否认,就这么和姜锦僵持起来。

姜锦抿着唇角:“阿元不想回答吗?好吧,那锦锦问你,你有没有在安飞白哥哥喝水的杯子里面放东西?”

“放了。”阿元终于开口了,颤颤的尾音涌动着无尽的委屈。

姜锦的心也跟着一颤。

但她逼着自己必须要硬起心肠:“放了什么?”

“药粉。”

“什么药粉?”

阿元不说了。

这是蝮蛇大叔偷偷给他用来防身的,除了这些药粉还有很多,阿元从小跟老爹手下那群人混迹在一块儿,杂七杂八东西学了很多,用起来也没有压力。这类事情一贯都是秘密,特地没告诉老爹,阿元不能做没有义气的人,出卖蝮蛇大叔,便闭着嘴不肯回答。

姜锦也不逼他。

她想,难怪她之前看到阿元在厨房晃悠,当时她单纯以为阿元是在那里玩耍,没做他想。

现在看来,阿元那会儿就知道安飞白要来,在厨房晃悠则是在做准备工作。

姜锦有点震惊这是一个六岁小孩做出来的事情,因为整个过程太缜密,太顺利了。

厨房里面摆着的杯子,姜锦和阿元有单独的杯子,顾小叔来的次数多了,也放了一个自己的杯子在这里。

其他客人上门来拜访,用的都是普通的玻璃杯。

阿元还能考虑到这一点,放心大胆地提前将药粉涂抹在所有杯子上。这样姜锦一倒水,药粉遇水即溶,受伤的只会是安飞白,而另有杯子的姜锦和阿元则不会出任何意外。

——一个六岁小孩的手笔,简直是天才!不是吗?

姜锦重新刷新了对阿元是个天才这件事情的认知。

但这种认知让她并不高兴。

“那这个药粉有什么作用?会伤害到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