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景程见姜彤眼神清明,才低低一叹:“我吵醒你了。”
他用了肯定的语气。
姜彤没法好好跟个男人在床上聊天,所以她没说话。
卢景程却突然道:“方才娘告诉我,你有了身孕。”
姜彤一愣,抬起垂下的眼睛,看向卢景程。
但这男人眼中情绪让人看不清,他始终一副温和的神色。
“辛苦娘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彤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毛毛感觉。
她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僵。
不过还是面不改色挤出一个的笑。
“不辛苦。”
真的不辛苦。
因为她压根没准备生这个孩子的。
卢景程的态度,姜彤捉摸不透。
但不可否认,对方给她一种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的感觉。
这让姜彤内心不平静,想的越来越多。
她动了动身体,换了个朝向,背过背去,闭上眼睛,却并没有睡着。
大脑皮层太活跃,从这件事思考到那一件事。
包括孩子怎么顺其自然打掉,怎么平淡对待卢景程……这些问题。
姜彤由衷感慨,半道接手别人的人生,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天晚上。
姜彤做了个梦。
一个冗长而奇怪的梦。
梦里出现一本书,一本黑皮白纸书。
姜彤自觉自发坐在一张椅子上,倚着宽大的书桌,拿起书,翻阅。
她很快被那本书的内容吸引了,为什么?因为书中出现的人物名字,竟然都是她熟悉的。
主角叫做卢景程。
姜彤神色凝重起来,认真看了下去。
书中的主角卢景程,从小跟着寡母长大,小时候家中很穷,但他很有读书的天赋,母亲砸锅卖铁赚钱供他读书,寒窗苦读数十载。
功夫不负苦心人,卢景程顺利考中秀才考上举人,最后,成了皇上御笔钦点的探花郎。
一举成名天下知。
真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以上这些,只是个背景,书中没有着重描写,只在第一章进行了个简短的粗略的介绍。
随着姜彤继续往后看,才了解这本书主要写的内容。
原来是探花卢景程的官场生涯,他一步步从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边缘人物,混到权利的最中心最高层,最终成为人人都敬畏的首辅大人。
这其中的艰辛,经历的各种事,波谲云诡,几番波折,波澜壮阔。
谢谢支持喔!大大喘了两口气,陈桂香推开顺儿,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后赶紧往姜彤住的房间里跑去。
一看,里面已经全然大变样,原本摆在里头的妆台木箱,床上的帷幔锦被已是全然不见。
只剩下一张光秃秃的床。
这张床也是贺云珍的陪嫁,要不是搬起来太麻烦,动静大,恐怕也要被弄走。
但陈桂香还是被气了个仰倒!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没了,东西都搬走了,一件也没留下,那一台台的红木箱子,她还摸都没摸过,连根手指头都没沾到!
房间空空如也,陈桂香几乎又要昏过去!
浑身直打哆嗦。
真的是完全不能相信,贺云珍她竟真的把东西都搬走了,她真不怕卢家休了她?
贺家呢,贺家也由得她恣意妄为?就不怕贺云珍带坏了家风?!
陈桂香的心情复杂得无以言表,脑子里有一千中一万种想法闪过。
脸色沉如水,黑的不能看。
顺儿悄悄往后退退了一步,心中打鼓,只想着别撞到人头上才好,省的无故吃排头,说不准还得挨打。
而陈桂香现在却并没心思去理会顺儿。
她突然想起来,这事要不要去信告诉卢景程。
眼睛里闪烁了几秒,略犹豫不定。
因事情出了陈桂香的意料之外,她压根没想过贺云珍真的敢一去不返。
现在心底已是异常愤怒,想着儿子自来对自己都是恭恭敬敬,贺云珍哪根葱也敢顶撞自己!
不,这事必要先告诉景程,贺云珍的种种劣行,必须说清楚!
这和自己不相干。非她不仁慈,只怪贺云珍不识相。
卢家不缺这样不听话的家妇,她儿子这么能干优秀,大可不要贺云珍,择妻另娶就是!
陈桂香视卢景程为自己的所有物,卢景程以往对她的态让她心里膨胀起来,或觉得这事并非自己不能做主的。
她不识字,这次也不让阿贵跑一趟了,自己亲自出去,找了街头的老秀才,口述了一封家书,让人写好后封存起来,揣在身上,转头去了罗家,将信封交给罗达,托他送去给卢景程。
却不知,信件还没送去青阳郡,在书院里的卢景程已经知道了万安县家中发生的事。
“公子,少奶奶离开了卢家之后再没回卢家,这些日子一直住在贺家。”穿着褐色衣服,打扮似书童的一个人正在向卢景程回禀。
卢景程眉头紧了一秒,又松开。
神情淡然得看不出一起情绪,却无端透出一股冷淡之感,竟跟跟之前在卢家对待姜彤的温朗模样截然不同,似是两个人一般。
男人青玉般的修长指节,一下下摩着一块玉佩,眼睛眯起。
约摸一刻钟后,才听他淡淡道:“太太是何反应。”
书童回答:“太太并未如何,未曾去贺家接人。”
“珍儿呢。”卢景程语气意味不明道。
书童摇摇头,“奶奶很奇怪,平静得很,不争不吵,就是贺家太太,还是奶奶谴人去通知才过来的。”
奇怪?
卢景程倒是不这么认为,唇角一勾,露出个漫不经心的笑来。该说她这夫人给他的印象竟同第一次大不相同,卢景程觉得新婚那时可能是自己看走了。
不过,他娘……
卢景程眼神冷了冷,眉头又微微皱了下。
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要抽出几日时间回万安县一趟,你不用跟着。”